土豆在京畿数县的试种推广,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当收获的季节来临,那远超粟麦的产量让所有参与者和观望者都目瞪口呆。实实在在的粮食堆满了仓廪,原本对“番邦异物”将信将疑的农民们,终于彻底信服,争相预留种薯,准备来年大干一场。
林挽“农神”之名不胫而走,甚至隐隐压过了她“神医”的头衔。司农寺的官员们对她更是敬若神明,言听计从。
然而,就在这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一场针对林挽的阴谋,也在暗处悄然酝酿。
这日,林挽正在司农寺与几位官员商讨明年将土豆推广至更多州府的计划,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附在引领林挽入宫的太监总管福安耳边低语了几句。
福安脸色微变,快步走到林挽身边,低声道:“昭仪,宫中出事了。几位宗室子弟在用了永寿宫小厨房送去的点心后,突然腹痛呕吐,太医正在诊治……”
林挽的心猛地一沉。永寿宫小厨房?她的点心?
她立刻起身,对司农寺官员道:“诸位大人,宫中有些急事,今日暂且议到这里。”说罢,便跟着福安匆匆离去。
回宫的路上,福安将情况说得更详细了些。出事的是几位年幼的郡王、郡主,在御花园玩耍时,吃了永寿宫小厨房例行送往各宫、表示睦邻友好的“实验品”点心——一种尝试加入了番茄酱和少量辣椒粉的酥饼。如今孩子们上吐下泻,太医院初步判断是“食物相克”或“不洁之物”所致。
消息早己像风一样传遍宫廷。林挽赶到时,几位宗室王妃正围着哭闹的孩子,对着她怒目而视,言语间首指她“用番邦邪物毒害皇嗣”。
“林昭仪!你给孩子们吃了什么脏东西!”一位性子泼辣的郡王妃尖声质问道。
林挽没有理会她们的指责,快步上前检查孩子们的情况。面色苍白,腹部绞痛,呕吐腹泻……确实是急性肠胃炎的症状。
“点心还有剩余吗?立刻取来!”林挽沉声下令。
点心很快被取来。林挽拿起一块,仔细闻了闻,又掰开仔细查看。酥饼本身没有问题,番茄酱和辣椒粉也是她小厨房自制的,流程严格。
她忽然注意到,点心的边缘,似乎沾染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非食材本身的细微粉末。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凑近鼻尖,一股极淡的、不属于食物的酸涩气味传来。
巴豆粉?!
有人下毒!而且手段相当隐蔽,混在点心里,若非她观察仔细,几乎难以察觉!
“这不是食物相克,是有人下毒!”林挽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点心里混入了巴豆粉!”
“下毒?”众人哗然。
“你胡说!”那位郡王妃立刻反驳,“分明是你的番邦邪物有问题!还想嫁祸他人!”
“是不是嫁祸,一验便知!”林挽毫不退缩,“请陛下下令,彻查今日经手这些点心的所有宫人!同时,立刻给孩子们服用对症的止泻解毒药物!”
她立刻开出方子,主要是吸附毒素、保护肠胃黏膜的药材,以及温和的止泻药。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很快,萧衍闻讯赶到。
听完双方陈述,萧衍脸色阴沉。他先是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的林挽,又看了看哭闹的孩子和激愤的宗室女眷。
“福安,”他冷声下令,“将永寿宫小厨房一干人等,以及今日所有接触过这些点心的宫人,全部拿下,交慎刑司严加审讯!”
“陛下!”林挽心中一紧。慎刑司那地方,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她的小厨房宫人都是精心挑选、信得过的。
“林昭仪,”萧衍目光转向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事情查明之前,你暂留永寿宫,无旨不得外出。”
这是……变相的禁足?
林挽看着萧衍那深邃难测的眼神,心中一凉。他是不信她?还是为了平息宗室怒火,不得不如此?
她咬了咬唇,垂下头:“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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