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那冰冷的话语如同信号,整个戏楼的气氛瞬间从虚假的热闹堕入森寒的死寂。
卡哒…卡哒…
台上那些僵住的演员,头颅保持着扭曲的一百八十度,死死盯着雅间,身体却开始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顿一顿地动了起来。
他们迈着僵硬而同步的步伐,走下戏台,融入台下那片原本“热闹”此刻却空无一人的观众席阴影中,仿佛化为了无形的窥视者。
而戏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套戏服和简单的勾脸工具,悬浮在半空,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看来,不按他们的‘规矩’来,是没法继续了。” 洞察之眼的真视者女子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必须有人上台,完成这出《鸳鸯劫》。”
“上台?谁知道上去会发生什么!” 一名巡渊使脸色发白。
“我去。” 宋离忽然开口。
他操控轮椅,来到雅间栏杆前,俯瞰着下方诡异的戏台。
“我对这类……‘剧情’,比较熟悉。”
“我跟你一起。” 雷霆战帅沉声道,“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他实力最强,有自信应对突发状况。
“我也去。” 真视者女子推了推眼镜,“我需要近距离观察能量节点和规则变化。”
拳法宗师犹豫了一下,抱拳道:“某家粗人,不通音律,便在台下为诸位压阵,若有变故,某第一个冲上去!”
商议既定,宋离、雷霆战帅、真视者三人便离开雅间,沿着楼梯来到一楼,走向那灯火通明却气氛诡谲的戏台。
越是靠近,那股冰冷的怨念和血腥气就越是浓郁。
悬浮的戏服自动飘向他们——
一套青衫文生褶子飘向雷霆战帅,一套月白绣花旦帔飘向真视者,而飘向宋离的,却是一套玄黑色、绣着暗红纹路、款式介于老生与花脸之间的特殊戏服,以及一张只画了半面悲戚、半面怒容的脸谱!
这分配,似乎对应着他们各自的特质?
雷霆战帅的刚正(文生?),真视者的冷静(花旦?),而宋离的幽冥行走气息,则被分配到了一个更加复杂、情绪矛盾的角色?
没有时间细想,当他们接触到戏服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笼罩了他们。
身上的现代衣物瞬间被替换成了相应的戏服,脸上也自动勾勒出对应的妆容。
雷霆战帅变成了一个儒雅却面带忧色的书生,真视者成了那位凄婉动人的佳人。
而宋离,则成了一个气息阴沉、半悲半怒的……旁观者?或者说,是戏中的“旁白”或“判官”角色?
与此同时,一段不属于他们记忆的“剧情”和“唱词”强行涌入脑海!
锣鼓家伙点儿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催命般的急切!
戏,被迫开演了!
雷霆战帅(书生)被迫上前一步,按照脑海中的“剧本”,对着空无一人的台下念白:
“小姐情深义重,小生岂能负你!只可恨那恶霸……”
他念得磕磕绊绊,浑身不自在,但每念出一句符合剧情的词,周围那冰冷的怨念似乎就减弱一丝。
真视者(花旦)则被迫舞动水袖,凄声唱道:
“郎君啊……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她的唱腔居然意外地标准动听,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戏台的各个角落,分析着能量流动。
而宋离(特殊角色),他的“剧本”却并非与书生花旦首接互动。
他更像一个游走在剧情边缘的幽灵,时而在书生被诬陷时,在一旁用沉郁的腔调唱出世道不公;时而在花旦被迫出嫁时,用悲愤的念白控诉命运弄人。
他的角色,仿佛是在替这出悲剧中无法发声的冤屈呐喊!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的唱念,戏台中那股深藏的怨念核心,似乎与他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唱的越是投入(尽管是被迫),那股共鸣就越强!
突然,剧情进行到恶霸强行拉走花旦,书生被衙役押下!
按照“剧本”,此时应该有“衙役”和“恶霸家丁”上台。
而果然,台下的阴影中,凝聚出了西个穿着皂隶服和家丁服、面色青白、眼神空洞的灵体,祂们手持水火棍和锁链,就要上台行凶!
“不能让祂们真动手!” 真视者急声道,她感觉到这些灵体蕴含的怨力,一旦接触,很可能假戏真做!
“我来!” 雷霆战帅怒吼一声,也顾不得念台词了,周身雷光爆闪,就要挣脱戏服束缚动手!
“且慢!” 宋离忽然喝道。
他福至心灵,按照脑海中涌出的、属于他这个角色的特殊唱词,猛地向前一步,水袖一甩,指向那几个灵体,厉声唱道:
“呔!尔等魑魅魍魉,也敢在朗朗乾坤之下,行此卑劣之事?!岂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这一嗓子,并非单纯吼叫,而是融入了【幽冥行走】的职业之力,带着一股首指规则、呵斥邪祟的威严!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西个由怨念凝聚的灵体,被宋离这蕴含职业力量的一声呵斥,竟真的僵在了原地,动作停滞,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与畏惧!
祂们身上缠绕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戏楼的规则,认可了这种“符合角色设定”的干预!
“有效!” 真视者眼睛一亮。
雷霆战帅也反应过来,立刻接上原本的书生台词,悲愤道:
“苍天无眼,纵容恶徒!我即便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们!”
他这话语中也带上了自身的雷霆意志,虽未动手,却同样震慑灵体。
宋离趁热打铁,继续他的“旁白”角色,用唱词引导、控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修改”着剧情的走向,削弱着那些负面灵体的力量。
真视者则凭借超凡的洞察力,在表演的间隙,不断定位着戏台中怨念最凝聚的几个节点——那通常是关键道具或者核心灵体所在。
一场别开生面的“演戏”在诡谲的戏台上展开。
三人被迫成为演员,却又在利用规则,与这无形的怨念剧场进行着抗争。
当剧情被迫推进到尾声——书生冤死狱中,花旦听闻消息,在迎亲路上撞柱而亡时……
整个戏楼的怨念达到了顶点!
台上,真视者(花旦)被迫演绎着撞柱身亡的戏码,而就在她“倒下”的瞬间。
戏台中央,那原本书生和花旦站立的位置,地面突然裂开,升上来一个古朴的、贴着封条的檀木盒子。
同时,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脖颈处却有着明显勒痕的女子虚影,抱着一个同样穿着新郎服、面色青紫的男子虚影,出现在戏台上空,发出无声的哀泣。
最终的BOSS,或者说,这出悲剧的根源,终于显现!
而那檀木盒子,显然就是通关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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