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魇姬】的陨落如同斩断了鬼潮的神经中枢，弥漫在S市上空那庞大而有序的黑暗能量漩涡开始缓缓溃散，失去了统一指挥的鬼物们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
压力骤减的巡渊使们士气大振，在郑为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清剿残余鬼物，扩大安全区域，救援被困人员。
然而，坐在轮椅上调息的宋离，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乐观。
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剧烈头痛仍在持续，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感知中的一丝异样。
那座由【镜魇姬】坐镇的、作为S市鬼潮核心的镜塔确实崩塌了，汇聚而来的阴邪之气也失去了核心，开始逸散。
但是，那股源自城市地底深处、更加隐晦、更加古老的阴冷脉动，并未随之消失，反而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丝。
这感觉，与他在H市破坏祭坛和镜塔后截然不同。
H市的鬼潮是“断源”，而S市，仿佛只是掐掉了一个“显眼”的枝干，地下的“根系”依然存在，甚至……更加活跃了。
“郑副司长，”宋离沙哑地开口，打断了正在部署任务的郑为，“事情恐怕还没完。”
郑为一愣，收敛了脸上的振奋之色，凝重道：“宋顾问，您的意思是？”
“地底有东西。”宋离言简意赅，目光投向脚下龟裂的广场地面，“那镜魇姬，或许只是个看门的，或者……是个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幌子。”
此言一出，周围几名听到的高级巡渊使脸色都变了。
一个【镜魇姬】就己经如此难缠，险些让他们全军覆没，地底还有更可怕的存在？
“能确定位置和是什么吗？”郑为沉声问道，他毫不怀疑宋离的判断。
宋离摇了摇头，“很模糊，被一层强大的力量遮蔽着。但那股‘气’……非常古老，非常污秽，不像是近代形成的鬼物。”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需要S市的地方志，尤其是关于这座城市建造之前，这片土地的历史记载，还有所有涉及地下结构、古墓、废弃防空洞的档案。”
民俗之法，追根溯源。要对付这种扎根于土地深处的古老邪物，必须了解它的来历和跟脚。
郑为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吩咐下去。
“立刻联系S市档案馆和文史办，把所有相关档案，尤其是涉及城市起源、地质变迁、古代传说的部分，全部调出来！要快！”
他看向宋离，“宋顾问，您先休息恢复，资料一到，我们立刻研究。”
宋离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全力运转阴力，吸收着柳鞭反馈回来的精纯能量，同时吞服药剂，加速恢复。
与【镜魇姬】一战，他虽然消耗巨大，但收获同样惊人。
不仅柳鞭品质提升，他的阴力修为也水到渠成地突破了一个小瓶颈，变得更加浑厚凝练，精神力虽然总量因消耗而减少，却更加精纯坚韧。
此刻恢复起来，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
约莫一个时辰后，几名巡渊使带着几个厚重的密封箱匆匆赶来，里面装满了S市的各类历史档案和地图。
临时指挥所内，宋离、郑为以及几位对S市历史有所了解的本地老巡渊使围在一起，开始翻阅这些尘封的记录。
宋离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泛黄的纸张和模糊的影印件。
S市作为现代化大都市，历史并不算特别悠久，但其所在的区域，在古代却并非无名之地。
“……古称‘泽陂’，多沼泽洼地，县志有载‘其地卑湿，多生瘴疠，常有精怪匿于幽潭’……”一位本地老巡渊使指着一本清代县志的记载说道。
“看这里，”郑为抽出一张民国时期的地质勘探图，“我们现在所在的中央商务区，在百年前是一片很大的天然洼地，被称为‘黑水潭’，后来因为城市扩建才被填平。”
“黑水潭……”宋离若有所思，手指在地图上那个被标注的区域划过，“镜魇姬属‘镜’，为‘虚’；而这地底之物，隐于古潭淤泥之下，属‘水’、属‘阴’、属‘实’……虚实相交，镜水互映……原来如此！”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明白了！那镜魇姬和她的镜塔，不仅仅是为了制造鬼潮。
更重要的作用，是利用镜界的力量和无数鬼物散发的阴气，形成一个巨大的‘聚阴镜阵’，其目的，是为了滋养和唤醒沉睡在这片‘黑水潭’古地基下的某个古老存在！”
“镜阵汲取全城阴气，如同给地底那东西‘灌顶’！我们破了镜阵，只是打断了这个过程，但很可能己经惊醒了 它，或者让它提前苏醒了部分力量！”
众人闻言，皆尽骇然。
利用一场波及全城的鬼潮来滋养另一个更恐怖的存在？这是何等可怕的手笔！
“那……那地底到底是什么？”一名年轻巡渊使声音有些发颤。
宋离目光扫过档案，最终停留在一份关于本地民间传说的整理报告上，其中一页记载着一个近乎被遗忘的名字：
“……古有潭，深不见底，水色如墨，故名黑水。相传有‘鼍（tuó）龙’潜于其中，非真龙，乃千年恶鼍（扬子鳄的古称）吞食阴煞、沾染龙气所化之精怪。
性凶残，能御水控泥，喜食生灵魂魄，常于阴雨之夜作祟……后有大能者以阵法镇之，潭渐涸……”
“鼍龙？”郑为脸色难看，“这种东西真的存在？还被镇压在这下面？”
“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宋离沉声道，“所谓‘鼍龙’，很可能是一种极其强大的、由古老水兽残魂融合此地积聚千年的阴煞污秽之气，变异而成的妖鬼——【鼍龙鬼】！
它本质更接近鬼物，却拥有部分妖物的特质和强大的控水御泥之能。
镜魇姬的镜阵，恐怕就是想借助城市镜面倒影的‘虚’之阴力，中和唤醒这‘鼍龙鬼’所需的庞大‘实’之阴气，使其顺利复苏。”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中央商务区地面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如同发生了高强度地震，刚刚稳定下来的建筑再次簌簌落下碎石，广场地面裂开更多、更深的缝隙！
“报告！地下……地下有巨大能量反应急速上升！”监测人员惊恐地喊道。
咕嘟……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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