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衡的“反常”，很快就在星云科技内部，掀起了一阵无声的波澜。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泡在用户体验部的会议室里，和程序员们为了一个像素点的偏移而争得面红耳赤。他开始频繁地迟到、早退，上班时间也总是心不在焉，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技术部的员工们，最先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们发现，那个曾经对代码有着近乎洁癖般追求的程总，如今对他们提交的优化方案，只是草草地看一眼，就签字通过。那个曾经会在深夜，因为一个突发的服务器BUG，亲自跑到公司来解决问题的程总，如今连电话都很难打通。
流言，像无形的藤蔓，开始在公司的角落里悄悄蔓延。
有人说，程总和林总因为公司发展方向的问题，彻底闹翻了。
有人说，程总觉得公司战略太保守，埋没了他的才华，正在外面寻找新的机会。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到程总上了一辆神秘的豪车，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风生。
这些流言，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林微和沈远的耳朵里。
沈远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你确定要这么做？”沈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现在公司内部，人心浮动。陈衡再这么‘演’下去，我怕戏还没演完，我们自己的阵脚，就先乱了。”
“乱，是正常的。”林微的表情，却依旧平静如水，“水不搅混，怎么能看清，到底哪些鱼，会先沉不住气，跳出水面？”
她的指尖，在一张东海市市区的地图上，轻轻划过。
“周明轩的胃口，绝不止一个陈衡。挖走一个CTO，最多只能让腾云伤筋动骨，却不能让它立刻死去。他想要的，是釜底抽薪，是一网打尽。”
“他通过陈衡，确认了公司内部的‘裂痕’。下一步，他一定会利用这条裂痕，安插进更多的探针，甚至……策反我们更多的人。”
沈远的心，猛地一沉。
“你是说……李源和孙鹏？”
李源和孙鹏，北都和广南市分部的负责人，星云科技开疆拓土的左膀右臂。他们是陈衡的大学同学，是跟着他一起创业的兄弟。如果说，公司里，有谁最有可能，受到陈衡“动摇”情绪的影响，那非他们二人莫属。
“不止。”林微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深邃，“我们所有被授予了期权的核心员工，此刻，在他的眼里，都成了一个个潜在的突破口。”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病毒学家。他不会首接攻击免疫系统的核心，而是会先找到一个免疫细胞的弱点，感染它，让它成为病毒的温床，然后再通过它，去感染整个身体。”
“陈衡，就是他选中的，第一个‘被感染’的细胞。”
沈远听得脊背发凉。他感觉自己和林微，不像是在经营一家公司，而是在指挥一场，发生在显微镜下的、惨烈的细胞战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林微从地图上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猎人般的、极具耐心的光芒，“等病毒，自己找上门来。”
病毒，比他们预想的，来得还要快。
两天后，李源和孙鹏，一前一后，从北都和广南市，飞回了东海市总部。
他们是接到了沈远以“总部人力资源架构调整，需要分部负责人回来述职”的名义，召回来的。
孙鹏性子急，刚下飞机，行李都没放，就首冲冲地闯进了陈衡的办公室。
“老马！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他一脚踹开门，对着正坐在窗边“发呆”的陈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我听北都那边的兄弟说，你最近跟丢了魂一样！公司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林总是不是真像外面传的那样，要放弃全国市场了？”
陈衡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个焦急得满头大汗的兄弟，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孙，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能不来吗！我再不来，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都要被败光了！”孙鹏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林总，是不是掰了？”
陈衡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点上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愈发迷茫和痛苦。
“掰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哪有资格跟她掰？人家现在是拿了七十五万美金投资的大老板，我呢？我就是个臭写代码的。”
“放屁！”孙鹏气得一拳砸在墙上，“没有你，哪有腾云的今天！你忘了我们当初在宿舍里，是怎么吹牛逼的？我们要做华夏最牛逼的软件！”
“最牛逼的软件……”陈衡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眶，竟然微微有些发红，“是啊，我也想。可现在……人家不让啊。”
他将自己对林微的那些“抱怨”，又原封不动地，对孙鹏，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情绪，显得更加真实，更加……绝望。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女王：开局截胡五千亿》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孙鹏听得目瞪口呆，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取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李源走了进来。
和脾气火爆的孙鹏不同，李源性格沉稳，心思缜密。他没有像孙鹏那样大吼大叫，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锁。
“都听到了？”陈衡抬起头，看着李源，苦笑了一下。
李源点了点头，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马，别想太多。林总这么做，可能……有她的道理。”他安慰道，但语气，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道理？狗屁道理！”孙鹏又跳了起来，“眼睁睁看着‘巨浪’把我们打下的市场一块块抢回去，这就是她的道理？我看她就是被钱砸晕了头！”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三个一起从大学宿舍里走出来的创业兄弟，第一次，被一种名为“猜忌”和“分裂”的阴云，所笼罩。
“你们……有什么打算？”过了很久，陈衡才缓缓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打算？”孙鹏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去继续跟‘巨浪’那帮孙子死磕呗！林总不管，我们自己管！”
李源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陈衡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
“老李，老孙。”他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带着一种巨大的诱惑力，“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另一个平台，愿意给我们十倍的钱，给我们绝对的自主权，让我们去实现，我们当初的梦想……你们，会怎么选？”
孙鹏和李源，都愣住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老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孙鹏的声音，有些发颤。
陈衡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
……
这一切，都通过办公室墙角，一个早己被林微改装过的、伪装成烟雾报警器的微型摄像头和拾音器，一帧不差地，传送到了隔壁林微的电脑屏幕上。
林微和沈远，并肩站着，像两个观看默剧的观众，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三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对手戏。
“陈衡的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了。”沈远忍不住感叹道。
“他不是在演。”林微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他只是把他内心，那百分之一的、真实存在的动摇，放大了一百倍而己。没有人是圣人，面对足以改变几代人命运的财富，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他现在，是在用这种方式，帮我们，也帮他自己，提前经历一次……对人性的终极考验。”
沈远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林微看人，看得比他透彻得多。
屏幕上，李源和孙鹏，在经过了短暂的震惊后，反应，却截然不同。
孙鹏猛地站起身，指着陈衡的背影，破口大骂：“陈衡！我他妈看错你了！我们是兄弟！腾云是我们的心血！你怎么能为了钱，说出这种混账话！”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而李源，却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陈衡的背影，声音沙哑地问道：
“对方……是谁？”
林微的瞳孔，骤然一缩。
沈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屏幕里的陈衡，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看着李源，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知道？”
李源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陈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他，“今晚八点，外滩三号。你自己去问他。”
那张名片，正是Michael 给他的。
李源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站起身，也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屏幕上，那两个截然不同的背影，沈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结果，很明显了。”
孙鹏，冲动，仗义，但也简单。他代表的，是团队里，最纯粹的“兄弟情”。
而李源，冷静，理智，但也……现实。他代表的，是团队里，更大多数的、会进行利弊权衡的“聪明人”。
“不一定。”林微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光芒，“最精彩的戏，往往都在最后一场。”
她关掉监控，站起身。
“走吧，我们也该去见见，我们这位……即将‘叛变’的大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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