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艾里奥特那副仿佛中了头彩般的兴奋模样，唐杰忍不住扶额提醒道：
“喂，你就这么签了？这合同条款明显有问题，漏洞多得跟筛子一样，你不再考虑考虑？”
艾里奥特却转过头，脸上洋溢着一种参透人生真谛的豁达笑容，虽然这豁达在唐杰看来有点盲目：
“偶像，你不懂。我想通了，灵魂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了。人们总说这辈子吃苦，下辈子就能享福，可下辈子那个人又不是我，他享他的福，跟我这辈子受的苦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我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下辈子苦哈哈地过现在？我就要这辈子享福，就要现在实实在在的好处！下辈子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这番话听得唐杰一时语塞，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从纯粹的利己主义和现实享乐角度出发，艾里奥特这套逻辑似乎……还挺自洽？
人死如灯灭，如果死后真的一切归零，那抓紧眼前似乎才是硬道理。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开心就好。”
恶魔女王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笑眯眯地将那份签署完毕、仿佛泛着黑光的契约文件收进了抽屉——那抽屉看起来深不见底。
接着，她像发放员工福利一样，拿出一个造型复古、只有几个按钮的小巧传呼机，递给了还沉浸在“顿悟”喜悦中的艾里奥特。
“给，拿着这个。每实现一次愿望之后，如果你觉得这个愿望的实现效果……嗯，不太符合你的预期，或者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就按上面的‘666’号码呼叫。然后，你就会被传送回这里，我们可以进行‘售后咨询’。”
恶魔女王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介绍一款新APP的功能。
艾里奥特接过那个小玩意儿，翻来覆去地看着，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呃……为什么愿望会不合心意？不是实现我的愿望吗？”
恶魔女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职业化的微笑：
“只是打个比方而己，提前做好各种预案，是我们提供优质服务的一部分。”
她说得冠冕堂皇。
唐杰在一旁听得心中冷笑。
预案？
怕是钻空子的预案吧。
愿望这种东西，最怕的就是玩文字游戏和附加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比如你想要财富，他可能让你中彩票然后被全世界亲戚追杀；你想要力量，可能给你一副力大无穷但丑得没法见人的躯体。
这魔鬼指定会在愿望的实现过程中埋雷，就等着你按那个“售后”按钮呢，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简单咨询能解决的了。
“那么，艾里奥特先生，”恶魔女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摆出倾听的姿态，“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请说吧。”
艾里奥特深吸一口气，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他几乎是喊了出来：“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我要和我的女神艾莉森结婚！”
恶魔女王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地确认：
“就这些？”
唐杰忍不住插嘴道：
“艾里奥特，你搞清楚，这可是七个愿望里的第一个。你就只用来结个婚？”
他这话不光是觉得这愿望有点“浪费”，更存了一份试探的心思，想看看这恶魔实现愿望的尺度和套路。
艾里奥特被唐杰一问，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似乎在询问哪里不对。
恶魔女王好心地，或者说诱导性地解释道：
“当然，愿望的具体内容由你决定。而且，每个愿望你都可以添加一些‘附加条件’，让结果更符合你的理想状态。比如，不只是结婚，还可以包括婚后的生活状态、物质条件等等。”
她笑得像是个为客户考虑周到的理财顾问。
唐杰立刻顺着话头对艾里奥特说：
“听到没？小心被人用模糊的承诺忽悠了。所以你最好加一些具体的附加条件，把细节框定死，省的被坑。”
他这么说，一方面确实是给这个头脑发热的粉丝提个醒，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看看，这恶魔女王在面对具体、复杂的愿望时，会如何应对，其能力的边界和惯用的伎俩到底是什么。
恶魔女王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似乎对任何要求都来者不拒。
艾里奥特恍然大悟，连忙对唐杰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差点就浪费了一个宝贵的愿望。
他努力开动脑筋，试图描绘出自己梦想中的完美生活：
“对对对！要加条件！我要……我要一座超级豪华的宫殿当婚房！我还要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还有我以前那帮看不起我的同事，我要他们都变成我的仆人，对我卑躬屈膝！嗯……暂时就先这些吧！”
他觉得自己考虑得己经相当周全了。
恶魔女王微笑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副西班牙弗拉明戈舞者常用的响板，拿在手里。
“哒哒、哒哒哒……”
有节奏的清脆敲击声在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异样的韵律。
她红唇微启，声音伴随着响板声，如同吟唱般说道：“如你所愿……你的愿望，实现了！”
话音刚落，一道刺目的白色光芒瞬间包裹住艾里奥特，他的身影在光芒中变得模糊、扭曲，随即如同被橡皮擦掉一般，彻底从办公室里消失了。
唐杰被这突如其来的闪光和消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等光芒散去，发现艾里奥特刚才站的地方己经空无一物。
他立刻转向恶魔女王，语气带着质疑：“他怎么不见了？不是说实现愿望吗？这就传送走了？”
恶魔女王气定神闲地坐回她的高背老板椅，一条腿，随手拿起遥控器对着墙壁上的大屏幕按了一下。
“当然是送他去体验愿望成真的美妙了。”
她语气轻松，“你看。”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清晰的实时画面，仿佛一个超高清晰度的真人秀首播频道。
画面里，艾里奥特正处在一个极其宽敞、装修得金碧辉煌、仿佛文艺复兴时期宫殿般的卧室里。
他本人形象也有了些许改变，头发变成了略显油腻的卷曲长发，还多了一撮精心打理过的小胡子，颇有几分暴发户艺术家的风范，但五官大体还是那个憨厚的艾里奥特。
他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着天使图案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身下是柔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天鹅绒大床。
他猛地坐起身，扭头看向旁边，只见他朝思暮想的女神艾莉森，正穿着一身丝质睡裙，安详地睡在他身旁，呼吸均匀。
艾里奥特愣了几秒，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像个孩子一样在巨大的卧室里跑来跑去，抚摸着精美的壁毯、镀金的家具，嘴里发出无意义的欢呼。
“愿望实现啦！真的实现啦！哈哈哈哈！”
他对着空荡荡的卧室大喊，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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