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
当众人真正站在这条天堑的边缘时,才深刻地理解了,这个名字中,所蕴含的无尽凶险与绝望。
那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仿佛是被上古的神祇,用巨斧硬生生劈开。宽度,最窄处,也不过三丈;最宽处,却有十余丈。深渊之下,是翻涌的、带着硫磺气息的黑色瘴气,根本看不到底。
两边的崖壁,如同被墨染过一般,漆黑、光滑,寸草不生。唯一能够通行的,便是在那峭壁之上,人工开凿出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残破不堪的栈道。
呼啸的罡风,从深渊之下,倒灌而上,发出如同万鬼哭嚎般的尖啸,仿佛随时,都能将人,从那狭窄的栈道上,吹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好一处绝地!”谢渊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位见惯了沙场惨烈的镇北侯,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到哪里了?”沈青言没有去看那深渊,她的目光,落在了谢景行的身上。
谢景行闭着眼睛,脸色,比身后的岩壁,还要苍白几分。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不知是由于寒冷,还是恐惧。
“……很近了。”他的声音,干涩无比,“那股寒意……就像一座正在移动的冰山,己经……己经压到了我们的身后。我甚至能感觉到……大地……在为之冻结。”
时间,己经不允许他们,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
“顾沉,节点在何处?”沈青言的语气,冷静到了极点。
“在那边。”顾沉抬手,指向了裂谷对面的崖壁,大约在半山腰的位置,“那里,是整座断魂崖山体,最脆弱,也是地脉能量最紊乱的‘气眼’。只要能引爆那里,便足以,让两侧数千丈的山体,同时崩塌,将这里,彻底掩埋!”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光滑如镜的崖壁上,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只有拳头大小的凹陷。若非顾沉指出,根本无人会注意到。
“栈道无法承受山崩的冲击。”顾沉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先过去。然后,由我,远程激发留在节点处的‘引子’。”
“怎么远程激发?”
“用这个。”顾沉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造型古朴的、巴掌大小的青铜符牌。符牌之上,刻满了细密如蚁的符文,“这是我监天司的‘牵机符’,分母子两枚。将子符,与‘引子’一同,安置在节点处。待我们抵达安全距离后,我捏碎母符,便可引动子符,释放其中的能量。”
计划,天衣无缝。
唯一的难点,便是……如何,在罡风呼啸中,安然度过这道天堑。
“我先过去,布设绳索!”
一名身手最为矫健的护卫,没有丝毫犹豫,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他从行囊中,取出了特制的、带着铁爪的飞索,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对面,甩了过去!
“铛!”
铁爪,精准地,扣入了对面栈道的岩缝之中。
护卫用力拽了拽,确认稳固之后,便将绳索的另一端,死死地系在了这边的一块巨岩之上。
“侯爷!沈姑娘!我去了!”
他大喝一声,便如同猿猴一般,手脚并用,在那剧烈晃动的绳索上,飞快地,向着对面,攀爬而去!
深渊中的罡风,如同无形的手,疯狂地,拉扯着他的身体。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的眼。
好在,这名护卫,不愧是镇北侯麾下的百战精锐,心理素质与身体素质,都强悍到了极点。他死死地抓着绳索,任凭狂风呼啸,身形,却稳如泰山,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对岸,挪动过去。
很快,他便成功地,登上了对岸的栈道。
“安全!”
他对这边,做了一个手势。
“好!”谢渊大喝一声,“两人一组,交替掩护,快速通过!”
队伍,立刻,开始以一种极高的效率,渡过这道天堑。
顾沉,走在了最前面。
他的任务,不仅仅是过去,更要,将那致命的“引子”,安放在预定的位置。
轮到他时,他接过沈青言递来的、那枚包裹着“引子”的子符,没有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绳索。
沈青言的心,不由得,微微一紧。
她知道,这个计划,对顾沉的消耗与风险,是最大的。
他不仅要精确地找到那个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气眼”,还要在狂风中,将符牌,稳稳地,安置进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好在,顾沉,没有让她失望。
他的身形,在绳索上,竟比那名护卫,还要稳健几分。那呼啸的罡风,吹到他身前三尺,便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削弱了七八分。
是“阳明剑罡”护体!
他很快,便抵达了裂谷的中央,也就是,那处“气眼”的正上方。
他停了下来,单手抓着绳索,整个身体,如同钟摆一般,悬吊在万丈深渊之上。
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将那枚牵机子符,小心翼翼地,向着崖壁上那个不起眼的凹陷,探了过去。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了。
就是现在!
顾沉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的手腕,猛地一抖!
那枚子符,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流光,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个拳头大小的凹陷之中!
严丝合缝!
“好!”
这边的谢渊,忍不住,低喝了一声!
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步,顾沉没有停留,身形晃动,几个起落,便稳稳地,落在了对岸的栈道上。
“过来!”他对着沈青言,大声喊道。
队伍,继续,有条不紊地通过。
很快,裂谷的这一边,便只剩下了沈青言、谢景行,以及负责断后的谢渊。
“你们先走。”谢渊沉声道,他那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挡在了两人的身前。
沈青言点了点头,扶着依旧有些虚弱的谢景行,踏上了绳索。
而也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来了!”
刚刚踏上绳索的谢景行,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他的双眼,猛地睁大,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来了!他就在……就在我们后面!”
他的话音,未落。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后的影脉通道中,席卷而出!
“咔嚓……咔嚓……”
那原本湿滑阴暗的岩壁,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冰霜!
冰霜,蔓延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们刚刚走过的那条通道,便己经,彻底化为了一个……冰封的甬道!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着黑色龙袍的、散发着无尽帝王威仪的身影,缓缓地,从那冰封甬道的尽头,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脏之上。
他那张本该威严的面容,此刻,却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惨白。
而他那双,本该俯瞰众生的龙目,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空洞!
在他的眉心,一朵妖异的冰蓝色霜花,正缓缓地,旋转着。
皇帝!
不,是“冰狱之母”的神祇化身!
他,竟然,提前到了!
“……找到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幽蓝色的眼眸,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锁定在了正在绳索中央的、沈青言的身上。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不属于人类的、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世界树的……气息……”
“……真是……一份……意外的惊喜啊……”
他那宏大而冰冷的声音,首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神祇对蝼蚁的、绝对的漠视。
“完了……”
谢渊看着那个,曾经让他无比敬畏的身影,此刻,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绝望。
被追上了!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断魂崖之上,被追上了!
“快走!”
谢渊发出了此生,最为声嘶力竭的咆哮!
他猛地转身,拔出了腰间的镇北刀,想也不想,便朝着那个缓缓走来的身影,悍然冲了过去!
“侯爷!”
“爹!”
沈青言和谢景行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然而,己经晚了。
面对着谢渊那燃烧了全部气血的、决死的一击。
那个身影,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然后,轻轻地,向前一点。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半透明的冰蓝色屏障,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谢渊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刀锋,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的神壁,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寒气,顺着刀身,疯狂地,蔓延而上!
只一瞬间,谢渊那条握刀的手臂,便被彻底冻结!
冰霜,还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向着他的全身,蔓延而去!
“快走……啊——!”
谢渊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一声怒吼,然后,整个人,便化为了一个,保持着冲锋姿态的……冰雕!
“不——!”
对岸的护卫们,发出了悲痛的怒吼,目眦欲裂!
“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沉那清冷,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沈青言耳边炸响!
“相信我!”
沈青言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剧痛!但她知道,此刻,任何的犹豫,都是对谢渊牺牲的……辜负!
她猛地一咬牙,不再回头,抓着谢景行,疯狂地,向着对岸,攀爬而去!
在他们身后,那个幽蓝眼眸的身影,看了一眼己经化为冰雕的谢渊,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脚,向着那连接着两岸的绳索,走了过来。
仿佛,是在自家的后花园中,闲庭信步。
而就在他即将踏上绳索的那一刹那。
对岸,刚刚踏上栈道的顾沉,眼中,寒光一闪!
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了怀中那枚,青铜的母符。
然后,狠狠地,一把,捏碎!
“轰——!!!”
一声,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到极点的轰鸣,骤然响起!
整个断魂崖,都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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