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高歌好说歹说，连哄带“威胁”，总算把倔驴似的老爸高建华拽到了镇卫生院。放射科门口没什么人，消毒水味儿有点冲。高歌正低头看缴费单，就听见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高叔？您这是……”
一抬头，于正就站在几步开外，微微蹙眉看着高建华那裹得跟粽子似的大拇指。
高建华“哎哟”一声，像是找到了救星，举起伤手就开始诉苦：“小于啊！你说说，就钉个架子，蹭破点皮，歌儿这丫头非押着我来拍片子！浪费这钱！”
高歌立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嘴：“蹭破点皮？肿得发面馒头似的叫蹭破皮？再晚来会儿您这手指头都能自己发酵了！” 她这才转向于正，语气缓了缓，“你怎么也在这？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于正朝旁边的检查室抬了抬下巴，“我姐，逞能爬高收拾东西，把脚崴了，在里面拍片子呢。”
话音刚落，检查室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利落、但此刻只能单脚跳着出来的女人扶着门框，嘴里“嘶嘶”地抽着凉气。于正一个箭步上前架住她。
“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高歌，帮过忙。这是高叔。”
那女人——于正的姐姐，额角还带着点疼出来的细汗，却立刻扯出个爽朗的笑脸：
“高叔您好！歌儿是吧？常听小正说起你。哎哟，您这手怎么了？”
高建华一看有“同道中人”，立刻来了精神：“别提了！干点活不小心砸着了！你这脚咋样？”
“嗨，我也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小正非大惊小怪……”
两个“伤员”瞬间找到了共同语言，互相倒起了苦水，顺便吐槽自家弟弟/女儿太紧张。
高歌和于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好笑。
“你姐……挺开朗。”高歌小声说。
“嗯，就是有点毛躁。”于正低声回了一句，目光落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
就这么一瞬间，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好像都不那么刺鼻了。
眼看放射科的医生在门口喊“高建华”，高歌赶紧扶着老爸站起来。
就在这时，于正快步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他先是对于正姐姐低声快速说了句：“姐，你坐这儿等我一下。” 然后径首走到高歌面前。
医院的白炽灯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眼神里带着一种干净的坦诚，没有多余的寒暄，首接掏出手机，解锁，调出微信二维码界面，递到高歌面前。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走廊的嘈杂：
“高歌，”他叫了她的名字，停顿了半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要不，赏脸加个微信？”
这句话问得首接，甚至有点笨拙，却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沉稳的表现，都更透出一股鲜活的、属于他个人的意愿。没有顾客群的借口，没有旁的理由，就是“我想加你微信”。
高歌愣了一下，她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也利索地拿出自己的手机。
“行啊，”她扫了码，点击添加，抬头冲他笑了笑，语气带着点轻松的调侃，“那以后，请多指教了，于正同志。可是上次买文具不是加过了吗？”
于正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好友申请通知，嘴角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收起手机，点了点头：“嗯。上次那个是我外甥的，这个才是我的微信!你先陪高叔检查。”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高歌，转身走回姐姐身边。高歌也扶着老爸进了检查室，只是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挺拔的背影，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轻轻落下了一颗扎实的种子。
从医院出来，确定了骨头没事，高建华明显松了口气，连肿着的大拇指好像都不那么疼了。父女俩慢悠悠地往家走。
晚夏的热风吹着，高建华用胳膊肘碰了碰女儿，装作不经意地问：“歌儿，爸看那小于……人挺实在的哈？你觉得咋样？”
高歌正想着心事，被老爸这么一问，脸上有点发热，嘴上却故意装傻充愣：“什么咋样？我咋能知道？您不也刚看见吗？再说了，人家是帮过忙，可我跟他不熟，这不才刚加上微信，连句话都没说呢！”
她故意把“刚加上微信”说得又急又快，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那一丝心虚和悄然滋长的期待。
高建华瞅着女儿那故作镇定的侧脸，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戳破，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加上微信好，加上微信好啊……以后有啥事，联系起来就方便喽！”
“看看那脸红的!”
“爸我这是热的!”
与此同时
于正开着车，副驾上的姐姐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忽然转过头，笑着打量自家弟弟紧绷的侧脸线。
“可以啊，小正。动作挺快，知道主动要微信了。”姐姐语带调侃，“跟姐说实话，是不是心动了？”
于正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视前方，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姐姐乘胜追击：“那姑娘我看着不错，爽利，眼神也正。心动就赶紧下手！好姑娘可不等人。”
车内沉默了几秒，只能听见引擎的微弱轰鸣。半晌，于正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被噪音盖过，但那份默认的意味，却清晰无误。
姐姐满意地笑了，重新靠回椅背，悠闲地总结：“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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