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安静，高歌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带着睡意和掩饰不住的担心：“歌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呢？”
高歌将手机贴近耳朵，语气不自觉地放软：“妈，我还在路上呢，有点事。你跟爸先睡，不用等我了。” 窗外的凉风透过缝隙吹进来，让她因疲惫和情绪起伏而发烫的脸颊舒服了些。
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流光，继续轻声说道：“妈，我今天去杨晓家了。”
“杨晓？”高妈妈的声音清醒了些，“怎么想着突然去她家了？这闺女可有日子没来了，自打你们大学毕业，就没什么信儿了。” 语气里带着对女儿旧友的熟悉和一丝怀念。
“嗯，”高歌应了一声，犹豫着是否要在电话里说，最终还是决定当面再谈，“她……出了点事，心情不好，我去陪陪她。具体的等我回去再跟你细说。你先睡吧妈，别担心。”
高妈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女儿语气里的疲惫和沉重，但她没有追问，转而关心起更实际的问题：“那……你是自己打车去的吗？这大晚上的，你把车牌号发我，我让你爸去村口等你！”
这朴素的、带着点固执的关心，让高歌心头一暖，她连忙说：“妈，不用！我不是打车，我跟于正一起来的，他开车呢，很安全，你放心。”
听到于正的名字，高妈妈那边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语气瞬间放松下来，甚至还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欣慰：“哦……跟小于一起啊？那行，那妈就放心了。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妈，你们快睡吧。”
“哎，好。”
挂了电话，高歌将手机握在手里，心里那根因为闺蜜之事而始终紧绷的弦，似乎因为母亲这通寻常的牵挂电话，稍稍松弛了一些。家，永远是最安稳的港湾。
她侧过头，看向专注开车的于正。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交替，勾勒出坚毅流畅的线条。
“阿姨担心了？”他察觉到她的目光，轻声问。
“嗯，不过我说跟你在一起，她就放心了。”高歌如实说道，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于正嘴角微微上扬，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车开得更稳了些。
夜色深沉，车子载着满身的疲惫，也载着悄然滋长的情谊和彼此支撑的温暖，向着家的方向，平稳驶去。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但好在，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于正的车子稳稳停在高歌家西合院门口时，己是夜深人静，只有几盏零星的灯火还亮着，其中就包括高歌家。
院门虚掩着，于正刚帮高歌拉开车门，里面就传来了动静。高妈妈披着外套探出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等待后的放松：“可算回来了！” 紧接着，高建华也走了出来，身上还系着那条熟悉的围裙。
“叔，阿姨，这么晚还没睡？”于正有些过意不去。
“睡什么睡，你不把我闺女安全送回来，我俩能睡着吗？”高建华嗓门依旧，但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关切。他目光在于正和高歌之间扫了扫，落在女儿略显疲惫的脸上，眉头微皱，但没多问，只是侧身让开，“都先进来，先进来再说。”
一进堂屋，一股家常饭菜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只见中间的餐桌上，竟然摆着两盘刚炒好还冒着热气的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青椒肉丝，旁边还有一碟小咸菜和几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显然，老两口是算着时间，特意给他们准备的。
高建华大手一挥：“还没吃吧？我随便炒了两个菜，赶紧，坐下垫垫肚子！” 他看向于正，语气不容拒绝，“小于，你也坐下吃！这么晚了，忙活一天，空着肚子回去像什么话！”
于正心里暖烘烘的，但还是客气了一句：“不了叔，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这就回去。”
高妈妈立刻接话，语气慈爱又带着点心疼：“哎呀，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吃完饭再走！没事！别心里过意不去，就当自己家一样！你看歌儿这脸色，你们肯定饿坏了！”
高歌也轻轻拉了拉于正的袖子，小声道：“吃完饭再走吧。从早上到现在，咱俩就路上塞了点面包，我胃里空得难受。” 她这话带着点不自觉的撒娇意味。
于正看着她带着倦意却清澈的眼睛，再闻着满屋的饭菜香，心里那点客气瞬间烟消云散，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感激和放松的笑容：
“行！那……就麻烦叔叔阿姨了。” 他答应得干脆，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开心。能被她家人这样自然而然地留下吃饭，这种感觉，很好。
“麻烦啥！快坐快坐！”高建华脸上露出了笑容，赶紧招呼两人坐下，又亲自去拿碗筷。
西人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就着温暖的灯光，吃着最简单的家常菜。高建华和高妈妈没有追问今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停地给于正和高歌夹菜，说着“多吃点，吃饱了好睡觉”之类朴实的话。
于正吃着这顿深夜的、带着锅气的家常饭菜，看着身边小口吃饭、神色渐渐放松的高歌，还有对面慈祥关切的高家父母，只觉得一整天的奔波、紧张和压抑，都被这寻常的温暖一点点熨帖平整了。
这一刻，不是合作伙伴，不是刚刚“试试”的恋人，更像是在经历风雨后，被家人稳稳接住的归航。这顿饭，吃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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