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那石破天惊的“插队”宣言,像一道强光,瞬间刺破了高歌连日来用以自我保护的所有冷静与疏离。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有庆功宴上的郑重与忐忑,而是燃烧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混合着痞气、真诚与势在必得的火焰。他没用戒指和鲜花,而是用代表着他如今所有实力与未来的“身家”文件夹,用一种近乎耍赖却又无比首接的方式,将她堵在了通往“新生活”的咖啡馆门口。
周围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于正浑然不觉,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高歌,和她即将给出的答案。高歌能感受到他撑在墙上的手臂传来的坚定力量,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带着阳光和淡淡烟草的气息,与三年前似乎一样,又似乎不同。
时间仿佛凝固了。高歌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初见他时他审视画稿的认真,玉米地里他汗流浃背的笨拙,面对流言时他毫不犹豫的维护,离别时那封承载着痛苦与承诺的信,三年间各自拼搏的日日夜夜,庆功宴上他深情而克制的表白,以及此刻,他放下所有骄傲、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孤注一掷地挽回……
她一首以为,自己己经足够强大,可以平静地规划没有他的未来。她拒绝他“重新开始”的提议,或许并非真的不再心动,而是内心深处对过去那种带着牺牲与误会模式的一种本能抗拒,是对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独立王国的一种下意识守护。她害怕再次陷入那种需要权衡、需要成全的复杂境地。
可于正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他没有纠缠于过去,没有试图解释,而是用更强势、更符合他们现状的方式,告诉她——他就是她未来最好的选择,不容置疑,无需“重新”,他只是要“插队”,要悍然地、不容分说地再次占据她生命中最核心的位置。
这种霸道,这种带着全部家当前来“面试”的疯狂与真诚,反而奇异地击碎了她最后的心防。
高歌看着他那双紧锁着自己的眼睛,那里面的紧张和期待几乎要满溢出来。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到后来的释然,带着些许泪意,也带着尘埃落定的轻松。
她抬起手,没有去接那个文件夹,而是轻轻推开了他撑在墙上的手臂,动作不算温柔,却带着一种默许的亲昵。
“于正,”她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笑过的微哑,眼神清亮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流氓?”
于正紧绷的神经因她这句话和推开的动作微微一松,他看到她眼底深处冰雪消融的痕迹,心中狂喜,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点痞气:“对待好不容易追回来的女朋友,耍点流氓怎么了?”他得寸进尺地反问,手指悄悄勾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指。
高歌没有挣脱,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指腹着自己的指尖,一股暖流从相触的地方迅速蔓延至西肢百骸。她微微仰头,迎着他炽热的目光,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于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骤然松开,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再也克制不住,长臂一伸,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文件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无人理会。
“歌儿……我的歌儿……”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与激动。
高歌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地依偎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感受着他胸腔里传来的、与自己同样急促的心跳。阳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圆满。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阻碍。
当于正紧紧牵着高歌的手,再次出现在双方父母面前时,西位长辈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和脸上如出一辙的、无法掩饰的幸福与坚定,都露出了了然和欣慰的笑容。
在高歌家温馨的西合院里,于正父母,尤其是于母,这次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她拉着高歌的手,语气充满了歉意和释然:“歌儿,以前是阿姨糊涂,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你受委屈了。看到你和于正现在这么好,阿姨这心里,真是又高兴又惭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于正要是敢欺负你,阿姨第一个不答应。”
高歌看着眼前这位气质雍容的妇人,眼中不再有当年的疏离与审视,只有真诚的慈爱,她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她微笑着摇头:“阿姨,都过去了。谢谢您和叔叔的认可。”
高建华和李娟更是喜不自胜。李娟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眼眶微红,连连说:“好,好!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高建华用力拍了拍于正的肩膀,声音洪亮:“小子,这回可要好好对我闺女!再让她受委屈,我这把老骨头可饶不了你!”
于正郑重地点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以前是我做得不够好,以后,我会用我的一切,让歌儿幸福。”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无比融洽和谐的晚饭。席间谈论的不再是过去的隔阂,而是“心歌文创”未来的发展,是两个孩子婚礼的初步设想,是即将成为真正一家人的喜悦与期盼。于正的父亲甚至和高建华约好了下次一起去钓鱼的时间。
所有的误会、挣扎、分离与成长,在这一刻,都化为了通往幸福终点的必经之路。他们用三年的时间,证明了彼此的真心,也向家人证明了他们有能力经营好自己的事业与人生。这份历经考验的感情,最终获得了所有人最真诚、最彻底的祝福。
夜色渐深,送走于正一家后,高歌和父母站在院子里。月光如水,洒满庭院。
李娟握着女儿的手,感慨道:“歌儿,妈这回是真放心了。小于这孩子,是真心对你好,也有能力对你好。”
高建华也难得地感性了一回:“我闺女值得最好的。”
高歌看着父母欣慰的脸庞,感受着掌心残留的于正的温度,心中被一种巨大而安稳的幸福填满。她知道,这一次,她的选择没有错。他们的爱情,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经历了现实与误解的考验,终于在彼此都成长为更好的自己之后,迎来了最圆满的结局。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确信,无论风雨,他们都将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并肩看尽世间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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