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仓库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炽灯的光芒照在林婉严肃的脸上,她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锋利,似乎要剖开陈陆所有的秘密。
陈陆迎着她的目光,心中早己准备好的说辞在舌尖盘旋,却又被他一个个咽了回去。面对林婉,面对这个曾与他生死与共的人,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他可以欺骗父母,可以欺骗全世界,唯独不想欺骗她。
沉默良久,陈陆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林婉,如果我说,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变得非常危险,危险到我们现在所认知的一切秩序都会崩塌,你会信吗?”
林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观察着陈陆的表情。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戏谑或疯狂,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重和疲惫,仿佛承载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压力。
“什么样的危险?”她冷静地问。
“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陈陆深吸一口气,决定透露一部分真相,用一种相对可以被理解的方式,“我无法解释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预感,或者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大约在二十天后,一场史无前例的全球性病毒将会爆发。它会通过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传播,感染绝大多数生物,包括人类。”
他刻意避开了“红雨”和“重生”这些太过离奇的字眼,而是将其描述成一场可怖的病毒危机。这在后疫情时代的人们听来,虽然骇人,却并非完全无法想象。
“病毒?”林婉的职业本能让她立刻抓住了关键词,“什么样的病毒?传播途径?症状?致死率?”
“我不知道它的具体构成。”陈陆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只知道,被感染的初期症状是高烧、昏迷,然后……醒来的人,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失去理智,只剩下啃食血肉的本能。而且,动植物也会发生变异,变得异常狂暴和危险。通讯、电力、交通会很快陷入瘫痪,整个世界将倒退回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他描述的每一个细节,都源自于血淋淋的记忆。那份刻骨铭心的真实感,通过他的眼神和语气,传递给了林婉。
林婉沉默了。
作为一名医生,她受过的教育让她很难相信这种近乎天方夜谭的末日预言。但作为一个人,她从陈陆身上感受到的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和认真,又让她无法轻易地将其斥为无稽之谈。
尤其是眼前这个规模庞大到夸张的地下堡垒,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明。没有人会仅仅因为一个“噩梦”,就投入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做这样一件疯狂的事情。
“所以,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应对这场你‘预感’到的灾难?”林婉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对。”陈陆点头,“我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保护我最重要的人。林婉,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林婉平静的心湖上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陈陆炙热的目光,转而看向那份医疗设备清单。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专业领域,“这场灾难一旦爆发,伤员会不计其数。光有这些设备还不够,药品、耗材、血浆……这些才是消耗的大头。你准备了多少?”
陈陆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问,转身走向另一排货架,拉开了上面的防尘布。
满满几大排货架的各类药品和医疗耗材,瞬间展现在林婉面前。从基础的抗生素、纱布、绷带,到专业的缝合线、麻醉剂、手术器械包,种类之齐全,数量之庞大,足以让任何一家大型医院的药剂科主任都为之咋舌。
林婉彻底被惊呆了。她随手拿起一盒头孢注射剂,看了看批号和有效期,都是最新的。她无法想象,陈陆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如此海量的管制药品。
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现在,你相信了吗?”陈陆看着她震惊的表情,轻声问道。
林婉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放下药盒,再次拿起那份设备清单,用随身携带的笔,在上面开始勾画和修改。
“呼吸机的型号不对,我们需要功能更全面的重症监护型。”
“需要增加一台移动式X光机和B超机,用于诊断内伤和骨折。”
“血库设备必须有,至少要能储存一万CC的血液。另外,还需要血液离心机和成分分析仪,我们可以自己制备血浆。”
作者“夏日微澜”推荐阅读《血色天穹:我的末日剧本错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专业。
她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但她的行动,己经表明了她的选择。
在巨大的、未知的风险面前,她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为之做好了万全准备的男人。
陈陆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采购的事情交给我,你只需要负责列出最专业的清单。”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成为了两人最忙碌也最默契的一段时光。
林婉几乎是住在了厂房里,她凭借自己专业的医学知识,将整个医疗区的规划做得尽善尽美。从手术室的无菌布局,到药品的分类储存,再到隔离病房的设计,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无比周到。
而陈陆,则再次化身为疯狂的采购员。他利用林婉提供的专业渠道和人脉,加上毫不吝啬的金钱攻势,将那些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的顶级医疗设备,一台台地运回了地下仓库。
期间,陈陆的父母也从西北赶了回来。
一场预想中的家庭风暴如期而至。当陈建国和陈秀云看到儿子卖掉了房子、辞掉了工作,还租了个破厂房,差点没气得当场晕过去。
陈陆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他们安顿在市区最好的酒店,告诉他们自己正在做一个回报率极高的秘密项目,并承诺月底之前,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同时,他以“项目需要保密”为由,暂时限制了他们的外出。
面对儿子从未有过的强势和神秘,老两口虽然满腹狐疑,但也只能选择暂时相信。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7月30日。
距离末世降临,只剩下最后十五天。
这一天,陈陆定制的那批冷兵器也终于到货了。巨大的木箱被送到厂房,打开后,里面是一排排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刀身和矛头。虽然没有开刃,但那厚重的质感和完美的流线型设计,己经透出了一股逼人的杀气。
地下仓库的物资储备,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无论是食物、药品还是能源、武器,都足以让一个百人团队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舒适地生活十年以上。
一切,都在按照陈陆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就在这个傍晚,一个意外的电话,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电话是父亲陈建国打来的,声音焦急而愤怒。
“陈陆!你马上给我滚到XX医院来!你王叔出事了!”
陈陆心中一沉。王叔是父亲最得力的助手,也是这次留守在西北科考队的负责人。
“爸,你先别急,出什么事了?”
“别急?我能不急吗!”陈建国在电话那头咆哮道,“你王叔他们昨天在那个溶洞里,被一种不知名的虫子咬了!现在整个小队七个人,全都高烧不退,胡言乱语,当地医院根本查不出病因,今天下午刚用专机转到市里的传染病医院!医生说……说情况很不好!”
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高烧不退……胡言乱语……
这几个词像一道道惊雷,在陈陆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这个症状……他太熟悉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虫咬感染!这是第一批……最早期的感染者!
怎么会这样?
明明距离全球性的红雨爆发,还有十五天!为什么感染会提前出现?还是出现在那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喀斯特溶洞里?
是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说,上一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灾难的源头,早己悄然埋下?
一个又一个疑问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最担心的,不可控的变数,终究还是出现了。
“陈陆?你在听吗?赶紧过来!”电话里传来父亲焦急的催促。
“爸,我马上过去!”陈陆回过神来,立刻回答道,“但是你记住,无论如何,千万不要靠近那些被隔离的队员!一步都不要靠近!等我到了再说!”
挂断电话,他立刻冲向医疗区,林婉看到他凝重的脸色,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出事了?”
“出大事了。”陈陆的声音无比干涩,“林婉,换上最高等级的防护服,带上所有能用到的检测和急救设备,跟我去一趟医院。我们可能……要提前面对那个‘病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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