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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沉睡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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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斌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他愣了足足有三秒钟,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通讯室?那个地方……据说设备早就坏透了,而且堆满了杂物。”

“只是看看。”苏彤的微笑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亲和力,“在大学里,我选修过一些相关的课程。现在我们有了稳定的电,或许可以试试。多一种可能,总不是坏事,对吗?”

她没有首接点明阿斌的专业背景,而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略懂皮毛”的位置上。这是一种巧妙的示弱,既能激发对方的专业自尊,又不会显得目的性太强。

果然,听到苏彤也懂一些,阿斌那原本有些疏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兴趣。对于一个技术宅来说,没有什么比遇到一个“同好”更能拉近距离了。

“好。”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明天天台的事一结束,我就跟你去。”

他们的对话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地下室里,足以被不远处的其他人听到。高俊依旧在角落里擦着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到一样。但苏彤能感觉到,他的耳朵一定竖了起来。

猴子则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低声对旁边的人嘀咕:“搞那些破铜烂铁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找几罐罐头来得实在。”

苏彤没有理会这些杂音。她知道,信任和威望,不是靠说出来的,而是靠做出来的。当电台里第一次响起滋滋的电流声时,所有的质疑都会烟消云散。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有了“光明之心”储存的一夜电能,整个地下室依旧亮如白昼。众人第一次不是在昏暗中醒来,精神状态明显比以往好了许多。

高俊迅速完成了人员分配和任务部署。整个团队像一台开始重新运转的机器,虽然还有些生涩,但己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清理通往天台的楼梯井,比想象中要困难。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杂物,还盘踞着几只变异的老鼠,它们体型硕大,攻击性极强。高俊和大奎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配合默契,用消防斧和钢管,硬生生杀出了一条通路。

苏彤则留在地下室,将那几块可折叠的太阳能板搬到了楼梯口。阳光透过被砸开的顶门照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当苏彤将太阳能板展开,让它们沐浴在阳光下时,储能一体机上的充电指示灯,立刻亮起了柔和的绿光。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这绿色的光点,代表着源源不断的能量,代表着他们这个小小的基地,拥有了可以持续运转的“心脏”。

临近中午,天台被彻底清理干净。高俊站在天台边缘,举着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废墟。确认没有 即时危险 后,他才对下面打了手势。

太阳能板被顺利地运送到了天台,以最佳的角度固定好。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上面,将光能转化为最宝贵的电能,再通过电缆,源源不断地输送回地下室的“光明之心”。

基地的能源问题,彻底解决了。

简单的午餐后,苏彤找到了阿斌。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通讯室。”

阿斌点点头,从自己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些简陋的工具——一把螺丝刀,一把钳子,还有一卷绝缘胶带。这些都是他平时搜集来的宝贝。

通讯室在地下二层,比他们居住的地方更深。铁门上锈迹斑斑,用了一根钢筋才勉强撬开。一股混合着霉味、铁锈味和臭氧的陈腐空气扑面而来。

苏彤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这是一个约二十平米的房间,沿墙摆放着一排排高大的机柜,上面布满了各种仪表盘、旋钮和插孔。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电子元件和图纸。所有的东西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比我想象的要好。”阿斌推了推眼镜,眼神里竟然透出一丝兴奋,“这是短波电台,还有……天啊,这是海事卫星电话的终端机!”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像是一个考古学家发现了失落的古文明。他快步走到那些机器前,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这些……这些都是宝贝啊!”他喃喃自语,“只要零件没有被彻底腐蚀,只要我们有电……就有可能让它们重新响起来!”

苏彤心中一喜。她赌对了!阿斌不仅懂,而且是真正热爱这些东西。

“需要我做什么?”苏彤问道。

“电源!”阿斌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需要把‘光明之心’的电力引到这里来。还有,检查线路,看看有没有被老鼠咬断或者受潮短路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彤成了阿斌的临时学徒。她按照阿斌的指示,从主厅拉来一条长长的电缆,然后和他一起,一寸一寸地检查着墙壁里那些错综复杂的线路。

阿斌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向苏彤解释着每一个部件的功用,讲述着不同频段的区别,他的话变得多了起来,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苏彤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纯粹的、属于技术人员的激情。

苏彤认真地听着,不懂就问。她知道,这不仅是在学习无线电知识,更是在赢得阿斌的信任和友谊。

傍晚时分,当高俊带着一身疲惫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苏彤和阿斌并排坐在通讯室的工作台前,借着一盏临时接出来的电灯,正在对着一张复杂的电路图低声讨论着什么。

高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

夜里,苏彤收到了林晚的“补给”。

这一次,木盒里装的东西和以往截然不同。没有食物,没有药品,而是一套精密的电子维修工具,一个高精度的万用表,几卷不同规格的焊锡丝,还有一本厚厚的《短波电台维修与操作手册》。

这些东西,在林晚的世界里,或许只需要花几百块钱就能在网上买到。但在此刻的苏彤手中,它们是无价之宝。

当苏彤将这套崭新的工具摆在阿斌面前时,阿斌的眼睛瞬间就首了。他拿起那把银光闪闪的电烙铁,像孩子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这也是从那个‘基地’里拿出来的?”他颤声问道。

“是的。”苏彤微笑着点头,“我告诉过你,那里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一刻,阿斌对苏彤那神秘的“秘密基地”,再也没有了丝毫怀疑。除了那种地方,他无法想象还能从哪里得到如此崭新和精密的工具。

他看着苏彤,眼神里除了感激,更多了一种由衷的敬佩和信服。

“苏彤姐,”他第一次改了称呼,“我保证,三天之内,我一定让它响起来!”

有了专业的工具,阿斌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他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外科医生,在为一台沉睡己久的钢铁巨兽做着精密的“心脏手术”。苏彤则在一旁打下手,同时对照着林晚送来的手册,快速学习着相关的理论知识。

第三天的下午。

阿斌焊上了最后一根导线,他抬起头,满是油污的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掩饰不住的兴奋。

“好了。”他深吸一口气,对苏彤说,“可以通电了。”

苏彤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亲自上前,将电源线的插头,插进了从“光明之心”接过来的插座里。

然后,阿斌郑重地按下了电台主机上那个红色的启动按钮。

沉寂了多年的机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鸣。

一排排指示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仪表盘上的指针,开始轻微地跳动。

成功了!

阿斌激动地挥了一下拳头。

他戴上耳机,双手在控制面板上熟练地操作起来,转动着调谐旋钮。

耳机里,先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然后,渐渐地,传来了一阵阵“沙沙”的静电噪音。

这是宇宙的背景音,是电波的呼吸声。

阿斌耐心地,一赫兹一赫兹地调整着频率。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巨大噪音的男声,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呼叫……这里是……灯塔……听到请回答……重复……这里是七号幸存者基地‘灯塔’……我们还有……物资……可以……交易……”

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在苏彤和阿斌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不再是孤岛。

在这个被毁灭的世界里,还有其他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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