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余韵在死寂的废墟街道上回荡，混合着切割飞蜓残骸散发的刺鼻机油与生物粘液的气味。两名幸存的拾荒者呆立在原地，手中的简陋武器无力地垂着，目光死死锁定在林辞身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震惊，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与……警惕。
林辞缓缓垂下枪口，但手指依旧搭在扳机护圈上，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最后落在那个摘下护目镜、脸上带着一道陈旧疤痕的首领脸上。对方的问话带着这个末日世界特有的首接与怀疑。
“过路人。”林辞的声音透过作战面罩，显得有些沉闷，但其中的冷静不容置疑。他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那没有意义。“你们知道去‘垂月之城’的路吗？”
疤痕脸首领（他自称“杰克”）和他身边那个稍显年轻的同伴（叫“莱恩”）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中带着犹豫和衡量。林辞展现出的战斗力远超他们的认知，那精准的枪法，面对畸变体时的冷静，以及那两把明显不是废土制式的左轮手枪，都昭示着他绝非普通幸存者。
“垂月之城……”杰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那只是个传说。没人知道具置，只知道大概在旧日都市‘铁穹’的方向。”他指了指苍白月亮斜下方的天际线，那里隐约能看到更加密集、高耸的黑暗轮廓。
“但这条路不好走。”莱恩补充道，脸上带着后怕，“到处都是刚才那种鬼东西，还有更可怕的……‘月光行走者’，它们比畸变体更聪明，更……诡异。”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显然有过不好的经历。
杰克的目光落在林辞腰间的枪套和鼓胀的战术腰包上，尤其是在那枚不起眼的“悲伤结晶”上短暂停留了一瞬（虽然被布条包裹，但形状依稀可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你……很厉害。你的子弹，能伤到那些铁壳子。”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其中蕴含的意味很明显——他们需要这种力量。
林辞不置可否。他需要情报，也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与本地人同行，利大于弊，只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你们的据点在哪里？”他换了个问题。
杰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往东走，穿过两个街区，有个地下排水系统入口，我们在那里有个临时落脚点。”他看了一眼倒在废墟里生死不知的同伴汉克，脸上露出痛惜，“得先把汉克弄回去……如果他还能活下来的话。”
林辞点了点头。“带路。”
他没有提出帮忙搬运伤员，保持距离对双方都好。杰克和莱恩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两人费力地将昏迷的汉克从碎石中拖出来，简单检查了一下。汉克胸口的防护服完全碎裂，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甚至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伤口——切割飞蜓的攻击似乎带着某种畸变污染。
莱恩从随身的破烂背包里翻出一小罐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草药和金属混合气味的黑色膏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汉克的伤口上。汉克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伤口处的金属光泽似乎被暂时抑制了。
“自制的抗污染药膏，效果有限，但能顶一阵子。”杰克解释道，语气沉重。
一行人开始沉默地向东移动。林辞走在稍后的位置，既能观察前方带路的两人，也能警戒后方和侧翼。他将“凝劲”维持在一种低消耗的警戒状态，肌肉微微绷紧，感知放大到极限。
街道两旁的废墟如同沉默的巨兽骸骨，破碎的窗洞后仿佛隐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苍白的月光如同粘稠的液体，涂抹在每一寸锈蚀的金属和皲裂的混凝土上。空气中那股甜腥的污染气息无处不在，持续地试图渗透他的精神防御，被他以“心刃”雏形那微弱的白光悄然斩灭。
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几波零星的齿轮拾荒者和一种能够喷射腐蚀性粘液的、如同巨型鼻涕虫般的金属软体生物，但都被林辞以精准的点射和杰克、莱恩的配合迅速解决。林辞刻意节省着特种弹药，更多地依靠普通子弹射击关节等薄弱点，配合“凝劲”带来的精准控制，效率依旧惊人。
他的表现，让杰克和莱恩眼中的敬畏之色越来越浓。
“就在前面了。”杰克指着一个被巨大废弃管道半掩着的、向下延伸的幽暗入口，入口处用锈蚀的钢板和铁丝网做了简单的加固和伪装。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入口，准备搬开障碍物时——
“咻——嘭！”
一道刺目的红色信号弹，突然从远处一栋较高的废墟楼顶升起，在苍白的天幕下炸开一团显眼的红光！
杰克和莱恩的脸色瞬间大变！
“是‘铁砧’的信号！他遇到麻烦了！是最高警戒！”杰克的声音带着惊恐，“他在西边的‘旧仓库区’负责引开另一群拾荒者！怎么会……”
话音未落，一阵密集而狂躁的齿轮摩擦声和嘶鸣声，如同潮水般从西面的街道涌来！地面开始微微震动，显然有大量的畸变体正在靠近！
“妈的！是信号弹把它们引过来了！”莱恩绝望地看着西面街道尽头开始涌现的、密密麻麻的猩红光点，那数量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
前有大量追兵，后有需要救援的同伴，而他们的避难所入口近在眼前，却无法立刻进入。
“怎么办？！”莱恩的声音带着哭腔，看向杰克，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一路展现出强大实力的林辞。
杰克脸上肌肉抽搐，眼神剧烈挣扎。是放弃“铁砧”，立刻躲进相对安全的地下？还是……
林辞的目光扫过西面那如同潮水般用来的畸变体大军，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汉克，最后落在杰克那充满痛苦和抉择的脸上。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计算。地下避难所未必绝对安全，一旦被大量畸变体围住入口，就是死路一条。救援那个“铁砧”？风险极高，几乎等于自杀。独自突围？以他的能力，或许有机会，但将失去获取更多关于“垂月之城”情报的机会，并且……他瞥了一眼腰间的“悲伤结晶”，这东西似乎对这里的污染体有某种吸引力，独自行动可能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决定。
“你们带他进去。”林辞的声音依旧冷静，指了指地上的汉克，“告诉我旧仓库区的大致位置和‘铁砧’可能的活动范围。”
杰克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辞：“你……你要去救铁砧？不行！太危险了！那里……”
“位置。”林辞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需要的是一个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救下“铁砧”，能进一步获取这支幸存者小队的信任和更详细的情报。这比盲目寻找效率更高。而且，他并非没有底牌。
杰克被他眼神中的决绝震慑，下意识地快速说道：“西边第三个路口右转，能看到一个挂着半截‘物流’牌子的破烂大门，里面就是旧仓库区！铁砧通常会在最高的那个仓库顶楼设置观察点！”
林辞记下，不再多言，转身面向那如同金属潮水般涌来的畸变体大军。他深吸一口气，将“凝劲”催发到极致，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沉凝而危险。双枪在手，装填着普通子弹的弹巢被他快速拨动检查。
“快走！”他低喝一声。
杰克和莱恩不再犹豫，用力抬起汉克，艰难而迅速地挪开入口的障碍，钻了进去，最后看向林辞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感激与担忧。
障碍物重新合拢的轻微声响传来。
街道上，只剩下林辞一人，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由无数齿轮、锈铁和扭曲血肉构成的死亡浪潮。
苍白月光下，他的身影在巨大的废墟背景下显得如此渺小。
但他站得很稳。
眼中，是冰封的杀意，以及一丝……被这绝境隐隐挑动、却又被他以强大意志死死压制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兴奋。
(http://www.220book.com/book/WRY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