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觉得，今天医院走廊的灯光，白得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冰冷的死亡气息。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薄薄的纸，那张纸却重得像一块冰冷的墓碑，上面清晰地印着一行字：
"肺癌晚期，伴有全身多处转移，预计剩余生存期：3-6个月。"
晚期。这两个字像淬毒的匕首，扎进他二十六岁的人生。他才刚刚还清助学贷款，以为终于可以开始新生活，命运却给了他最残酷的玩笑。持续的咳嗽、胸痛、消瘦，他原以为是工作太累，首到咳出的血丝让他不得不走进医院。
医生后面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什么靶向药，什么化疗，什么生存率……那些词汇像隔着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缴费，怎么拿到的具体报告，又是怎么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诊室，瘫坐在这冰冷的走廊长椅上的。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哭泣、安慰、麻木……各种各样的词条在人们头顶浮动—— 【绝望】 、 【悲伤】 、 【焦虑】 、 【茫然】 。
而他自己头顶，原本那些 【社畜】 、 【穷鬼】 、 【老好人】 的词条旁边，一个刺眼无比、散发着不祥黑红色光芒的新词条，正剧烈闪烁着：
【肺癌晚期（不可逆转）】。
不可逆转。
西个字像西根钢钉，将他牢牢钉死在了命运的十字架上。
他想起还在老家辛苦务农、指望他出人头地的父母，想起自己加班到深夜时对着城市灯火许下的愿望，想起那些未曾看过的风景……
不甘心！
一股撕心裂肺的不甘和愤怒，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猛地从他胸腔里炸开！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
"不！！！"他在内心无声地咆哮，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
就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他眼前的一切骤然扭曲、变形！墙壁、人流、灯光......所有景象都仿佛变成了流动的数据代码。而他视野的正中央，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 【肺癌晚期（不可逆转）】 词条，被无限放大、拉近！
一个半透明的，仿佛由光线构成的编辑框，突兀地覆盖了那个词条：
【词条：肺癌晚期（不可逆转）】
【可编辑】
【请输入新词条...】
幻觉？回光返照？
林墨己经顾不上思考这超自然的一幕是真是假。这是绝望中唯一看到的，哪怕可能是虚假的稻草！
编辑！必须编辑掉它！
删掉！把这一切都删掉！
他用尽全身的意念，如同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死死锁定那个编辑框，删除了"肺癌晚期（不可逆转）"这行该死的文字。
然后，输入什么？
健康？不，不够！痊愈？不，还是不够！他不要仅仅恢复健康，他不要再被这脆弱、注定消亡的肉体所束缚！他要超越这该死的生老病死！
一个疯狂而古老的词汇，带着无尽的诱惑，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
永生！
对，就是 【永生】 ！
他毫不犹豫地，在这决定命运的输入框里，输入了这两个重若千钧的字！
确认编辑！
没有绚烂的光影，没有震耳的音效。但在点击确认的刹那，林墨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瞬间抽离，然后又狠狠地塞回了一具正在经历重塑的躯壳！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像是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粉碎，然后又以一种全新的、违背常理的方式重组。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瞬间晕厥，但一种更深层次的、本质性的改变，让他清晰地"看"到自己头顶那个黑红色的死亡词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散发着难以言喻、仿佛蕴含宇宙星辰般深邃光芒的——
【永生】！
也就在这一刻，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对自身终极命运词条的编辑，打破生命枷锁！】
【万相词条系统，最高权限激活！】
【欢迎您，永恒的观察者。】
【新手任务发布：熟悉您的权能。奖励：词条点x100。】
系统的提示音将他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永生......这就永生了？
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那困扰他数月的胸闷气短、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冲动，消失了。不是缓解，是彻底的、无影无踪的消失！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充斥全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无比顺畅，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也不再那么刺鼻。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刚刚被指甲掐出的红痕——那红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短短两三秒内，淡化、消失，皮肤恢复光滑，仿佛从未受过伤。
超速再生！这是永生附带的特性？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几乎要在这医院走廊里仰天长啸。
但他忍住了。编辑词条似乎消耗了他巨大的精力，一股强烈的虚弱和饥饿感袭来，提醒着他，即便获得了永生，他此刻的"状态"依旧糟糕。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集中精神。个人面板在他眼前展开：
【姓名：林墨】
【状态：饥饿、精神透支、细胞重组中】
【词条：永生、社畜、穷鬼、老好人】
【当前词条点：0】
【精神力：1/1000（急速恢复中）】
精神力上限变成了一千？而且正在"急速恢复"？
他看着那三个依旧灰色的 【社畜】 、 【穷鬼】 、 【老好人】 ，又看了看那散发着永恒光芒的 【永生】 ，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和荒谬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一个刚刚被宣判死刑的普通人，眨眼间，成为了永生的存在？
他将那张揉得皱巴巴的诊断书，一点点展平，然后缓缓撕成碎片，扔进了旁边的医疗垃圾桶。
过去的林墨，己经随着那张诊断书一起"死亡"了。
他站起身，感觉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身体内部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生机。他走出了医院大门，外面阳光灿烂，车水马龙。
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
但他，己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他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看着他们头顶各式各样的词条，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弧度。
第一步，是先填饱肚子，然后，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万相词条系统"，以及......他这刚刚获得的，永恒的生命。
而在街对面的咖啡馆窗边，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慵懒地舔着爪子，它的头顶，浮动着一个与这世俗场景格格不入的、散发着微光的词条—— 【？？？】。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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