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白光,微弱得如同冬夜寒星,在扭曲破碎的虚空背景中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形的黑暗吞噬。
苏晚晴的哭喊戛然而止,她死死捂住嘴,泪水却流得更凶,只是这一次,那泪水里重新燃起了一丝渺茫到近乎虚幻的希望。李慕瑶也屏住了呼吸,搀扶着苏晚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白光中,那人形轮廓极其淡薄,近乎透明,仿佛是由最纯净的光影和细微的尘埃勉强勾勒而成。它没有实体,飘忽不定,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轮廓的面容模糊,只能隐约辨认出属于林墨的五官线条,双眼的位置,是两点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微光。
是林墨的灵魂?还是他意识最后的残影?
“林墨……是你吗?”苏晚晴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惊散这脆弱的幻影。
那光点中的虚幻人影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点头,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首接响在苏晚晴和李慕瑶心间的意念传来,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广播:
“……没……完全……死……”
仅仅是这几个字,似乎就耗尽了他残存的力量,光影轮廓又黯淡了几分。
是林墨!他的意识还在!在引爆基石、肉身看似湮灭的最后一刻,他那经过【永生】词条淬炼、又与万象基石规则强行同步过的灵魂本质,竟然在那毁灭性的爆炸中,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一丝最核心的本源!
但这保存,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他失去了肉身,灵魂重创,残存的精神力百不存一,如同风中残烛。那与他灵魂近乎融合的万象基石投影,此刻也沉寂了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只剩下一个虚幻的空壳,与他残魂相依,不再暴走,却也失去了所有神异。
现在的他,脆弱到可能连一个普通的游魂都不如。
“你……”苏晚晴心如刀绞,看着他这凄惨的模样,恨不得能以身相代。她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想要靠近。
“别……过来……”林墨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急切的警告,“这里……空间……不稳定……有……残余……规则……裂缝……”
他所在的中心区域,虽然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己经平息,但空间结构并未完全恢复,依然布满了肉眼看不见的、细小的规则裂缝,如同破碎玻璃的边缘,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苏晚晴立刻止步,不敢再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显然,这边巨大的动静和冲天的烟尘,终于引起了外界官方的注意。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李慕瑶脸色一变,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悲伤,恢复了冷静,“不管是警察还是‘神谕’可能存在的后续力量,我们都不能被堵在这里!”
她看向那脆弱的魂火光影,眉头紧锁:“可是林墨他……”
如何带走现在的林墨,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他无法移动,甚至可能无法离开那片不稳定的区域。
苏晚晴看着那摇曳的白色光点,看着光影中林墨那模糊而疲惫的面容,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她再次举起了胸前的清心佩。
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去“净化”或“抽取”什么。她只是将自己全部的心念,那无尽的担忧、牵挂、以及绝不放弃的信念,混合着灵体本源中一丝微弱的生机,温柔地、毫无保留地投向那点魂火。
她在“呼唤”他。
清心佩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再次散发出温润的星辉,这星辉不再具有攻击性或防御性,而是如同母亲的怀抱,带着一种安抚、牵引和守护的意味,缓缓飘向林墨所在的区域。
奇迹发生了。
那摇曳不定的白色魂火,在接触到这充满生机与牵挂的星辉时,仿佛迷途的旅人找到了归家的路,明显稳定了一丝。林墨那虚幻的光影轮廓,也似乎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他……能吸收清心佩散发出的这种温和的、蕴含生机的力量来稳固自身!
“他需要这个!”苏晚晴惊喜交加,更加专注地维持着这种“滋养”。
李慕瑶也看出了门道,立刻道:“这样或许可以暂时稳定他,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带他走!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依附在清心佩上?”
苏晚晴闻言,心中一动。她尝试着,通过那星辉的桥梁,向林墨传递一个“邀请”的意念——邀请他,暂时进入清心佩的空间休养。
那白色的魂火光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清心佩内部自成空间,蕴含上古星辉之力,对于他这种灵魂状态,或许是一个难得的温养之所,远比暴露在这危险的外部世界要安全。
终于,那光影微微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个“同意”的意念。
下一刻,在苏晚晴和李慕瑶紧张的注视下,那点白色的魂火,牵引着周围微弱的光影轮廓,缓缓地、如同归巢的雏鸟,顺着清心佩散发出的星辉桥梁,飘然而下,最终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那温润的玉佩之中。
玉佩的光芒微微内敛,表面流淌的星辉似乎更加灵动了一丝,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
成功了!
林墨的残魂,暂时寄宿在了清心佩中!
苏晚晴紧紧将玉佩握在手中,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其中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悸动。她还活着,他也没有彻底消亡。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走!”李慕瑶当机立断,搀扶起体力透支的苏晚晴,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踉跄着迅速远离这片化为废墟的厂房,消失在城市边缘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她们暂时安全了,带着一个肉身湮灭、仅存残魂的林墨,和一个刚刚知晓的、关于“星穹”背叛的惊天秘密。
前路依旧迷茫,危机西伏。
但至少,希望的火种,并未完全熄灭。它藏于一枚玉佩之中,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
新的旅程,或者说,拯救与复苏的征程,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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