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慢点跑，别。
丫头，来，跳我背上来，我背你。
丫头，这个小兔子糖画给你。这上面的小兔子跟你一样，灵气可爱得很。
丫头，若是日后你亲生父亲来找你，你，你会回去么？
你回去也行，但别忘了我。
要记得，你还有一个爹呢。若是在那受了委屈，爹定会帮你出头。
爹没什么本事，但决不能让你受了欺负。
若是不愿意在那待了就再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刚到张家的时候，爹还没有那么忙。
会下厨做她最爱吃的肉末蒸蛋，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
还主动跟孙大娘提出让自己上学堂，却被她坚决地否决。
八岁那年，她发烧烧得昏迷不醒，是爹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没合眼。
她紧咬下唇，拳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能流泪，这才将汹涌的泪意遏制住。
张三毛突然发问：“丫头，方才苗燕说的是真的么？
这三年里，你每顿喝的都是稀粥？
这还是你祖母的意思？”
程锦凌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抿唇埋头未语。
没错，方才她在张苗燕面前往饭桌的方向走就是想让她注意到饭桌上碗的数量不对。
而她方才站的位置正对着爹回来的方向，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发现爹回来了。
又故意引导张苗燕说出看到过自己喝稀粥的话，只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实诚，还迫不及待地把她在张家这三年喝稀粥的窘况说了出来，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引导她将娘的情况也一并透露出来。
她故意让爹主动发现这件事，从别人口中得知实情，而不是自己跟他说出实情，是因为这两种方式的效果甚大。
如果自己跟爹说她三年里一首喝稀粥，爹当然会信自己，但在他心里，孙大娘毕竟是他亲娘，爹对她还是很敬重的，加之孙大娘一首在做戏，隐藏那些恶行，所以即便被揭露出来，单这一点至多是让娘俩不愉快。
倘若孙大娘服个软，说日后让自己正常上桌吃饭，那这事儿十九八九就翻篇了。
如今，爹从张苗燕口中得知实情，而自己又一首隐瞒不说，一旦证实此事为真，那么爹就会更加替自己不忿，让孙大娘的形象在他心里大打折扣，甚是心存芥蒂。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叠加这样的芥蒂，让芥蒂越来越多，才足矣颠覆孙大娘在爹心目中的形象。
程锦凌正欲开口，孙大娘突然走过来，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在家的笑容，道：“呦，老三回来啦。
快坐着，在这站着干嘛呢？”
她扫了眼张雨然，视线落在离他很近的程锦凌的脸上眸色瞬间转为阴鸷。
哼，这个小贱蹄子。
跟她那个娘一个德行，都是个不安分的，成天就知道勾引我大孙子，围在他身边转，没见过男人不成？
哼，一个勾引我大儿子和二儿子。
一个又来勾引我大孙子。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哼，一个大贱蹄子生下一个小贱蹄子，搅得我张家的男人不得安生。
我张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孙大娘还在心里叹息骂娘，张三毛正打算问孙大娘，却在看到她那张红肿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泡的脸吓了一跳，惊道：“娘，你的脸怎么回事？”
孙大娘笑得牵强，解释道：“唉呀，没什么。
最近家里不太平，昨日闹鬼啦，我这脸也是鬼伤的。
你大哥二哥也受了伤，请了周大夫过来开了药，接下来好好喝药养伤就好了。”
她当然要说得清楚明白，省得那个小贱蹄子再跟老三说些不该说的。
张三毛瞳孔里满是愕然和狐疑。
当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眼下还是得先解决丫头的事，遂道：“娘，你来得正好。
适才，苗燕这丫头说锦凌这三年来每顿都喝稀粥，还说是你的意思。
既然你来了，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大娘心头一骇，怨毒的目光落在张苗燕的身上，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哼，这个贴钱货，我没嫌弃她是个不带把的把她撵出张家就不错了。
她竟然还敢在老三面前嚼我的舌根，真是惯得她，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这个贴钱货。
哼，还有那个栾氏，也是个不中用的，生了个不带把的不说，还一首没下文了，看来指着她生儿子是没指望了。
也正因为如此，孙大娘才更宠着张雨然这根独苗。
张苗燕被吓得一抖，只觉祖母的眼神加上那张红肿夹杂着水泡的脸显得更可怕了。
孙大娘心念一转，短短几瞬就想了好几个借口。
思索间找到了最合适的那个。
既如此，她不得不承认了。
讪笑道：“唉呀，苗燕这丫头说得对。
只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我让锦凌这丫头一首喝稀粥那是有原因的，可不是想苛待她。
老三呐，你是亲我儿子，你可不能误会我呀。”
张三毛神情严肃地道：“娘放心，只要你说出个理由，证明你不是有意苛待锦凌，我自然不会误会你，依然会敬重你。”
程锦凌满脸好奇，倒是想听听孙大娘能找到什么严丝合缝的理由，毕竟这个理由可不好找。
孙大娘听到张三毛的话微微松了口气。
苦口婆心道：“唉呀，这还不是因为之前家里为锦凌请来过一个大夫。
那个大夫说锦凌这丫头胃不好，应该多吃稀粥，这样才有助于消化。”
张三毛眉头紧锁，思索这个理由的真实性。
就连张雨然也在琢磨祖母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程锦凌眉毛微挑，眼中闪过一抹讥笑，道：“不知孙大娘说的为我请过大夫是指哪一年？
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有，你说的是哪位大夫？”
孙大娘听完目光凶狠如猛兽。
这个小贱蹄子废话怎么这么多。
这是在质疑我说的话？她怎么敢？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眼下把张三毛骗过去才是关键。
否则，少了这位财神爷，他们张家日后还怎么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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