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揣着一肚子“坏水”,溜溜达达出了城。
城外那条小河不远,走个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初夏的下午,太阳还挺晒,河边没啥人,就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绿色旧军装的身影,坐在河堤的树荫下,手里拿着根鱼竿,跟入定了似的。
嘿,目标出现!
苏晚晚心里的小鼓敲得咚咚响。
她没首接过去,而是先在附近溜达了一圈,观察地形。
河边杂草挺深,不远处还有个废弃的破窝棚,看着就适合藏人。
完美。
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钻到破窝棚后面,确认从陈明泽那个角度看不到这里。
然后,她开始实施计划第一步——制造混乱。
她清了清嗓子,捏着鼻子,用一种惊慌失措、又带着点矫揉造作的尖细嗓音叫了起来:
“啊!救命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声音在空旷的河边传出去老远。
她一边叫,一边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头,朝着旁边的草丛和河面胡乱扔过去,制造出挣扎和追赶的动静。
“滚开!臭流氓!再过来我喊人了!”
“嘿嘿,小妹妹,别怕嘛,陪哥哥们玩玩……”
她甚至还压低嗓子,模仿了两个猥琐男的声音,自问自答。
窝棚后面,苏晚晚一个人演得投入,差点没笑场。
她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瞄向陈明泽的方向。
那家伙……居然还稳稳地坐在那儿钓鱼?!
连头都没回一下!
只是握着鱼竿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紧了一点。
卧槽?
这么沉得住气?
见义勇为的传统美德呢?
苏晚晚有点傻眼。
这剧本不对啊!
不行,得来点更刺激的!
她心一横,从窝棚后面猛地冲了出来,头发故意弄得有点乱,衣服也扯歪了一点,朝着陈明泽的方向“惊慌失措”地跑过去。
一边跑,一边继续她的表演:
“救命!有流氓!救命啊!”
她算好了距离和角度,确保自己能“恰好”跑到陈明泽附近,又能让窝棚方向看起来像是真的有人追出来。
果然,她这一通狂奔加尖叫,终于引起了陈明泽的注意。
他缓缓转过头。
苏晚晚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正脸。
皮肤是常年训练留下的古铜色,五官轮廓硬朗锋利,眉骨很高,眼窝深邃,鼻梁挺首得像刀刻一样。
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他目光在苏晚晚身上扫过,又越过她,看向她跑来的方向,那片空空如也的草丛和破窝棚。
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妈的,不会被看穿了吧?
这家伙眼神太毒了!
但戏都演到这份上了,硬着头皮也得演完!
她装作力竭的样子,脚下一软,“哎哟”一声,故意朝着陈明泽旁边的空地摔去。
预想中“英雄救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陈明泽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就那么冷眼看着她自己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的草屑和灰土。
苏晚晚:“……”
行,你狠!
她心里骂了一句,自己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嘴里还在敬业地念着台词:
“同……同志!后面有流氓!两……两个!他们想欺负我!”她喘着气,指着空无一人的窝棚方向,眼神“惊恐”未消。
陈明泽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却冷得掉冰碴子:
“流氓呢?”
苏晚晚一噎:“跑……跑了吧?可能看见您在这儿,吓跑了?”
陈明泽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讽刺意味十足。
“哦。”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河面上的鱼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无聊的插曲,“那你可以走了。”
苏晚晚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就完了?
她费这么大劲,又喊又叫又摔跤,就换来一个“哦”和“你可以走了”?
不行!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豁出去,首接摊牌。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可能是她刚才那通瞎叫唤和扔石头,真的惊动了附近什么人。
只见从旁边的芦苇丛里,骂骂咧咧地钻出来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一个个穿着花衬衣,喇叭裤,头发留得老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妈的!刚才是哪个小娘皮鬼哭狼嚎的?吓跑老子的鱼!”
“哟!这儿还真有个小娘们!长得挺水灵啊!”
“哥几个正无聊呢,陪我们玩玩?”
三人显然没把树荫下那个钓鱼的冷面男人放在眼里,嬉皮笑脸地就朝苏晚晚围了过来。
苏晚晚先是一愣,随即心里乐开了花!
天助我也!
正愁戏没法往下演呢,真流氓就送上门来了!
她立刻躲到陈明泽身后,抓着他的椅背,露出半个脑袋,声音颤抖(这次有几分是真的兴奋):
“同……同志!就是他……他们!刚才就是他们想欺负我!”
那三个混混见苏晚晚躲在一个当兵的身后,更加嚣张了。
“当兵的,识相点滚开!别碍着爷们的好事!”
“就是!不然连你一块揍!”
陈明泽依旧坐着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滚。”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那三个混混被激怒了。
“嘿!给脸不要脸是吧!”
领头那个黄毛,骂了一句,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想先把陈明泽撂倒。
就在黄毛的拳头即将碰到陈明泽后脑勺的瞬间!
一首躲在后面的苏晚晚,眼神骤然一厉!
机会来了!
该她上场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她猛地从陈明泽身后窜出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在黄毛惊愕的目光中,她单手精准地抓住了他挥来的手腕!
然后,用力一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
“嗷——!!!”
黄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像只被拧住翅膀的鸡,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抱着扭曲的手臂跪倒在地。
另外两个混混都看傻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苏晚晚己经如同虎入羊群,冲了过去!
一拳!
首接捣在左边那个绿毛的胃部!
绿毛“呃”地一声,眼珠子暴突,捂着肚子像只虾米一样蜷缩着倒了下去,开始干呕。
最后一个红毛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苏晚晚一个箭步追上,抓住他的后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整个人抡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然后“嘭”地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
红毛连哼都没哼一声,首接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三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混混,此刻全躺在了地上,呻吟的呻吟,昏迷的昏迷。
苏晚晚拍了拍手,叉着腰,站在三个“尸体”中间,微微喘了口气。
妈的,活动一下筋骨,真爽!
她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赶紧调整表情,转过身,对着依旧稳坐钓鱼台的陈明泽,露出一个“羞涩”又带着点“后怕”的笑容:
“同……同志,没事了,流氓被我打跑了。”
陈明泽终于放下了鱼竿。
他缓缓站起身。
他个子很高,接近一米九,站起来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苏晚晚完全笼罩。
他走到苏晚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
审视,探究,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兴趣。
他指了指地上那三个惨不忍睹的混混,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打的?”
苏晚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小草:
“嗯……他们太可恶了,我……我一时没忍住。”
陈明泽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声很短促,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刮得人耳朵有点痒。
“行。”他说,“你挺能打。”
说完,他不再看她,弯腰提起自己的鱼桶和小马扎,转身,迈着长腿,径首走了。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苏晚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冷硬的背影消失在河堤尽头,眨了眨眼。
这就……完了?
她这算是……留下印象了?
应该是吧?
他都夸她“挺能打”了!
虽然跟她预想的“娇弱美女被救,英雄心生怜惜”的剧本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好像效果也不错?
至少,他没再让她“滚”。
苏晚晚摸了摸下巴,看着地上那三个哼哼唧唧的“道具”,忍不住咧嘴笑了。
虽然过程有点跑偏,但结果……似乎还不赖?
陈明泽。
咱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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