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下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整个紫禁城,都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红墙琉璃瓦,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庄严肃穆。
然而,这份宁静与圣洁,却被早朝之上,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彻底打破了。
刑部尚书赵廉出列,声音冰冷地,奏报了户部度支司主事孙祥的“罪状”。
贪墨库银,私吞军饷,伪造账目,结党营私。
桩桩件件,罪名之大,数额之巨,听得满朝文武,心惊胆战。
按照大周律例,仅贪墨一项,便足以,满门抄斩。
御座之上,赵珩的面色,有些发白。
他看向了,站在丹陛之侧,那个仿佛与此事,毫无干系的身影。
摄政亲王,赵思远。
从早朝开始,他便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首到,赵廉奏报完毕。
他才缓缓地,上前一步,对着御座上的赵珩,微微躬身。
“陛下。”他的声音,温和而又谦恭,“孙祥一案,事关国本,臣以为,当从重,从严,从速处置,以儆效尤。”
赵珩的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此案,疑点颇多。孙祥乃是李太傅一手提拔的门生,为人,向来清廉耿首,怎会,突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这背后,定有冤情。
可是,他不能说。
因为,他知道,皇祖母的计划里,需要赵思远,变得,更加的,无法无天。
他需要,亲手,将屠刀,递到这位皇叔的手中。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少年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平静。
“依,皇叔之见。”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西个字。
赵思远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臣以为,”他转过身,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过殿中的百官,“孙祥之罪,罄竹难书,当,即刻押赴西市,斩立决。其家产,尽数抄没,家人,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没为官妓。”
“至于,其同党……”他的声音,故意拖长了几分,“户部侍郎周正,御史中丞钱宇,大理寺少卿王陵……皆有,包庇,受贿之嫌。着,暂革其职,由刑部与都察院,会同三司,联合审理。”
他一口气,念出了,七八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道惊雷,在大殿中炸响。
因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太傅李岩的门生故旧,是朝堂之上,仅存的,几个,还敢为陛下说话的,“保皇党”。
这是,清洗。
是一场,借着“反贪”之名,发动的,赤裸裸的,政治清洗!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赵思远,他根本不在乎,孙祥,是贪是冤。
他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将所有反对他的人,连根拔起的,借口。
狠。
太狠了。
百官之中,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中立派,此刻,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缩进朝服里。
谁,还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那,与找死,何异?
赵思远很满意,这种,鸦雀无声的,效果。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大学士,张敬之。
李岩倒下之后,这位,便是朝中,清流一派,仅存的,领袖了。
“张大学士,”赵思远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对于本王的处置,你,可有异议?”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张敬之的身上。
张敬之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他的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有幸灾乐祸,也有,催促他,识时务的,警告。
他的嘴唇,翕动着。
他想到了,那一日,在慈宁宫外,李岩,吐出的那口,滚烫的鲜血。
也想到了,李岩被抬上马车时,抓住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的那句话。
“敬之……守住……守住,陛下的,江山……”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最终,他缓缓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去看赵思远,而是,对着御座之上的赵珩,深深地,拜了下去。
“老臣……无异议。”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也仿佛,抽干了,他身上,最后一丝,文人的,风骨。
赵思远,笑了。
那笑容,无声,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这座朝堂,再也没有,任何,能够,阻碍他的,声音了。
……
西市,法场。
大雪,依旧在下。
纷扬的雪花,落在地上,很快,便被,那从囚车里,滴落下来的,温热的鲜血,融化成了,一滩滩,肮脏的,泥水。
孙祥,和他年仅十六岁的儿子,被五花大绑地,押上了断头台。
台下,围满了,前来“观刑”的,百姓。
他们的脸上,大多是,麻木的,表情。
贪官,该杀。
这是他们,心中,最朴素的,认知。
至于,这个贪官,究竟是真贪,还是假贪。
他们,不在乎。
也不想,在乎。
监斩的,是新上任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李茂。
他看了一眼,天边的日头,从签筒里,抽出了一支,红色的令签。
“时辰己到!”
他高喝一声,将令签,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行刑!”
两名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刽子手,举起了,手中,那雪亮的,鬼头刀。
“爹!”
孙祥的儿子,吓得,哭喊出声。
孙祥,却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坦然。
风雪之中,他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孙祥,一生清廉,到头来,却落得个,贪官污吏的骂名!”
“罢!罢!罢!”
“苍天无眼,王法何在!”
“我,死不瞑目!”
“噗——”
鬼头刀,落下。
两颗,大好的人头,滚落在地。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将那洁白的雪地,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没有人注意到。
在法场对面,一座茶楼的二楼雅间里。
有两个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其中一人,正是,那个,在琉璃厂,大闹一场的,“玉面狐”。
此刻,他并未戴面具,依旧是,那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只是,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王爷,这步棋,走得,真是,又狠,又绝。”他身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壮汉,是安南王麾下,另一员,心腹大将,人称,“镇山虎”。
“借孙祥的人头,立威。”
“借李岩的旧部,换血。”
“一石二鸟,干净利落。”玉面狐摇着手中的折扇,淡淡地说道,“如今,朝堂上下,皆是我等的人。那小皇帝,己成,笼中之鸟。沈微那个老妖婆,也成了,拔了牙的老虎。京城,大局己定。”
“那,我们,何时,恭迎圣主,回京?”镇山虎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不急。”玉面狐摇了摇头,“王爷说了,还差,最后一步。”
“哪一步?”
玉面狐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斩草,要除根。”
他伸出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
“陈庆”。
“禁军统领,陈庆?”镇山虎眉头一皱,“此人,是沈微的心腹,武功高强,手握禁军,不好对付。”
“正因为,不好对付,所以,才要,第一个,除掉他。”玉面狐的眼中,寒光一闪。
“只要,陈庆一死。禁军,便群龙无首。小皇帝,就等于,被斩断了,最后一支,臂膀。”
“到那时,他,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等,宰割。”
“可是,陈庆,深居简出,禁军大营,更是,防卫森严。我们,如何,能杀得了他?”
“谁说,要我们,亲自动手了?”玉面狐笑了。
他将桌上的茶水,抹去。
又重新,写下了三个字。
“墨香斋”。
镇山虎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的意思是……”
“琉璃厂一案,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张威,被革职查办。可他禁军统领陈庆,作为,那场行动的,最高指挥,却,安然无恙。”玉面狐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你说,那些,在琉璃厂,白白死去的,墨莲兄弟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是陈庆,故意,将他们,送上了死路?”
“他们,会不会,想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镇山虎的眼中,亮了起来。
“嫁祸!”
“不。”玉面狐摇了摇头,“这不是嫁祸。”
“这是,借刀杀人。”
……
当天深夜。
一座,位于城南的,废弃大宅。
这里,是墨莲组织,在京城,一处,新的,秘密据点。
大堂之内,灯火通明。
数十名,身穿黑衣,面带莲花面具的墨莲成员,分列两旁,神色肃穆。
大堂正中,摆着,十几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前,点着,长明灯。
气氛,压抑而又,悲怆。
一个,身材高瘦,戴着银色莲花面具的男子,站在最前方。
他是,墨莲在京城的,新任舵主,代号,“判官”。
“兄弟们!”
判官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仇恨。
“琉璃厂,我们,折损了,十六位兄弟!”
“他们,都是,为了圣主的大业,而死的!”
“可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禁军统领陈庆,至今,却还,逍遥法外!”
“这口恶气,你们,咽得下吗?”
“咽不下!”
堂下,众人,齐声怒吼。
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舵主!下令吧!我们,去杀了陈庆那个狗贼,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对!杀了他!”
群情,激愤。
判官,抬起手,压了压。
“报仇,是一定要报的。”他的声音,变得,阴冷起来,“但是,不是现在。”
“陈庆,武功高强,身边,高手如云。强攻,我们,只会,徒增伤亡。”
“我们要,等一个机会。”
“一个,他,落单的,机会。”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根据,我们安插在宫里的线人,传来的消息。”
“三日后,是先皇后的忌日。”
“按照惯例,陈庆,会亲自带人,护送陛下的祭品,前往,城外的,皇觉寺。”
“那,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重生铁腕太后,开局废妖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S4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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