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方魔都的鼠潮与电光
呜——
黄浦江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岸边,沉闷又绵长的汽笛声冲破湿冷的空气,从江心巨大的铁壳轮船上传来。空气里混着煤烟、廉价香水、汗水和腐烂水生物的腥气,沉甸甸地往鼻子里钻,带着这座东方魔都特有的、病态的热闹和活力。
白辰和徐子东站在外滩。脚下是冰冷坚硬的石堤,眼前是又宽又浑、满是船只的黄浦江。江对岸,一栋栋高得戳破天的西式建筑拔地而起,大块的花岗岩墙体在冬天灰蒙蒙的光线下又冷又傲,尖顶和圆顶刺破低低的云层,投下又大又压抑的影子,几乎把江这边的岸全罩住了。霓虹灯还没亮,但那些巨大的洋文广告牌、玻璃幕墙反射的惨淡天光,己经画出了这片殖民地的样子,像一头趴着的钢铁巨兽,透着陌生的冷意。
“他娘的…”徐子东低声骂了句,下意识裹紧身上那件半旧棉袄,仿佛对岸高楼投来的影子都带着真真切切的寒意,“这地方…跟咱们那儿比,简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的目光扫过江面上挂着米字旗、星条旗、膏药旗的军舰和商船,又掠过岸边趾高气扬、挎着警棍、对穿得破破烂烂的黄包车夫呼来喝去的印度巡捕(红头阿三),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儿的热闹是别人的,繁华里藏着扎人的凉。
白辰没说话。他微微眯着眼,深邃的目光越过浑浊的江面,落在那片又冷又高的建筑群上。那些巨大的影子压在他心上,莫名让他想起刚离开没多久的乾陵地宫。一样的深,一样的闷,一样满是未知的危险和冰冷的算计。可这儿的“古墓”是活的,流着金钱、欲望和强权的毒,比地下千年的石头更让人发怵。他下意识攥紧腰间那枚兽牙护身符,粗糙的触感能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安稳。
“走了,找地方填肚子去。”徐子东摸了摸空了的肚子,嘟囔道,“这破地方,看着花里胡哨的,连个正经烧饼摊都难找。”
两人离开外滩,挤入南京路上汹涌的人潮。沥青路上,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像笨乎乎的铁盒子来回窜,黑色锃亮的福特、雪佛兰小汽车按着刺耳的喇叭,傲气地碾过路面,卷起一阵尘土。穿西装的洋人、裹旗袍的时髦女人、跑着喊报的报童、一脸麻木的人力车夫…各种各样的人挤来挤去,像浑水似的,把两个风尘仆仆、穿得土气的年轻人裹在中间。街道两旁,巨大的玻璃橱窗里摆着他们从没见过的精致玩意儿:亮闪闪的西洋钟表、滑溜溜的丝绸旗袍、五颜六色的洋酒瓶,还有印着金发碧眼女人的大香烟广告。一切都怪里怪气的,晃得人眼晕。
“看什么看!滚开点,乡巴佬!”一句夹着生硬中文的呵斥打断了白辰的观察。
一个穿考究棕色呢子大衣、戴圆顶礼帽、留着大八字胡的洋人,正用手杖粗鲁地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一位提菜篮的老太太。老太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篮子里的青菜萝卜滚了一地。洋人看都不看,嘴里叽里咕噜骂着,抬脚就要从散了一地的菜上踩过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看不起。
一股火气“噌”地冲上白辰的头。乾陵的血、白二爷的嘱咐,还有眼前这明晃晃的欺负人,一下子点燃了他憋在心里的怒火。他眼神一冷,目光像鹰隼似的扫过街道两侧阴暗的角落——堆着烂垃圾的后巷、潮湿的下水道口、发着霉味的仓库墙根。
心里一动,血脉里那种能和百兽沟通的力量悄悄散开。
吱吱——!
吱吱吱——!
尖锐、密集、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声毫无征兆地炸开!像打开了地狱的闸门!几十只又大又肥、皮毛油亮的灰黑色老鼠,跟接到冲锋命令的士兵似的,从各个阴暗角落、缝隙,甚至路边的排水沟盖板下疯狂窜出来!它们的目标特别明确——那个傲气的洋人!
“上帝啊!什么鬼东西!”洋人惊恐地尖叫起来,他刚抬起脚要踩地上的菜,突然被十几只疯扑过来的老鼠咬住裤脚、皮鞋!那滑腻冰冷、带着脏东西和病菌的触感,瞬间让他魂都飞了!他疯狂甩腿,用手杖胡乱抽打,嘴里喊着没人听得懂的尖叫。
“滚开!该死的臭虫!救命!Police! Police!”他狼狈得不行,贵得要死的呢子大衣被扯出破口,锃亮的皮鞋上全是老鼠爪印和脏东西。周围的巡捕听见动静赶来,可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鼠群,也有点手足无措,只能用警棍白费力气地赶。
人群尖叫着散开,又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有人脸上露出解气的表情。
白辰冷冷看着,拉着还有点发懵的徐子东,悄没声儿地退进人群,赶紧离开这片乱摊子。身后,洋人的惊恐尖叫和老鼠的吱吱声混在一起,成了他们对上海滩的第一个深刻印象。
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两人顺着食物香味,走到一家叫“远东国际饭店”的华丽建筑前。巨大的旋转玻璃门,擦得能照见人影的水磨石地面,穿笔挺制服、帽子镶金线的门童。透过大玻璃窗,能看到里面水晶吊灯亮得晃眼,穿晚礼服的男女优雅地举着高脚杯,刀叉在白桌布上反射着冷光。
“就这儿了!”徐子东看着里面丰盛的东西,咽了口唾沫,抬脚就要往里走。
“站住!”门童一个箭步拦在门口,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的看不起毫不掩饰,跟打量两块刚从泥里挖出来的石头似的。他伸出一根戴白手套的手指,几乎戳到徐子东鼻尖:“看看你们穿的啥!这是远东国际饭店!只招待上等客人!西装!领带!皮鞋!懂不懂规矩?乡巴佬也想往里闯?滚远点!”
徐子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你他娘的狗眼看人低!老子有钱吃饭!”
“有钱?”门童嗤笑一声,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有钱也得有身份!穿成你们这样,进去就是拉低我们饭店档次!脏了地方!赶紧滚!再不走我叫巡捕了!”
白辰一把拉住差点要动手的徐子东。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他深深看了眼那个傲气的门童,又扫过灯火辉煌、满是光鲜人的饭店大厅。那些漂亮外表底下,他好像看到了另一种冷和压迫,跟乾陵的黑、外滩的影子没什么本质区别。
他拉着徐子东,默默退开几步,走到饭店侧边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口阴影里。
“妈的!太欺负人了!”徐子东狠狠啐了一口,胸口气得起伏不停。
白辰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这次,他不只想召附近的老鼠了。他放开心神,血脉里的力量像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飞快地向西周扩散、蔓延、渗透!
下水道深处又脏又粘的流水…垃圾箱旁堆成山的烂东西…阴暗潮湿仓库角落的鼠窝…石库门里弄堆满杂物的小隔间…甚至远处码头货轮底舱的缝隙…整个街区,甚至更远的地方,所有他能感知到的老鼠窝,都被这股无形的意念惊动了!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们来自秦朝御兵卫,专打不服》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一种从血脉深处来的、混着饿、怕和绝对服从的庞大意识流,“轰”地冲进白辰的脑子!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成千上万只老鼠,无数双细小、发绿的眼睛在黑暗里睁开,无数个卑微又贪婪的灵魂在回应他的召唤!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好像有的幽光闪了一下。
“子东,”他的声音又低又平,带着让人发怵的冷,“捂住鼻子。”
徐子东还没明白白辰要干嘛,但下意识照做了。
下一秒——
轰!!!
这不是声音,是一种感觉!一种由无数细碎、疯狂、让人头皮发麻的动静凑成的恐怖浪潮!
就见饭店周围所有的下水道口、垃圾箱后门、巷子深处、甚至墙角的裂缝,像喷发的黑色火山口一样!无数只老鼠!成千上万只!灰的、黑的、褐的、大的、小的、拖着长尾巴的…凑成一片翻滚扭动、没边没际的黑色洪流!它们尖叫着,互相踩着,带着下水道的臭味、垃圾的腐味和让人喘不上气的疯狂,像决堤的黑洪水,铺天盖地地涌向远东国际饭店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和大玻璃窗!
“啊——!!!”
“老鼠!我的天!老鼠!”
“救命啊——!”
饭店里优雅的假面一下子被撕得稀碎!刺耳的尖叫、杯盘摔碎的脆响、桌椅翻倒的碰撞声、洋腔怪调的咒骂哭喊…瞬间盖过了好听的钢琴声!穿华服的绅士淑女们吓得魂飞魄散,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跑,贵皮鞋踩在油腻的老鼠尸体上滑倒,好看的晚礼服沾了脏东西,水晶吊灯的光线下,演着一场跟末日似的荒唐戏!
饭店的玻璃门被疯狂的老鼠撞得砰砰响,很快就被黑色潮水淹没了。门童早吓得瘫在地上,屎尿都流出来了,白手套沾满脏东西,脸上只剩吓傻了的恐惧。
白辰和徐子东站在巷口阴影里,冷冷看着这场他们亲手搞出来的“热闹”。空气里满是浓得冲鼻的臭味和恐慌的气息。
就在这时,白辰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奇怪的、细微的、带着微弱电流麻刺感的呼应,毫无征兆地从他血脉深处冒出来!清晰、明确,像黑暗里的一道弱电弧,瞬间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在那边!”白辰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和弥漫的臭味,死死锁定了马路对面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一个穿素雅青布旗袍、短发齐耳、身姿挺拔的年轻女人,正被这突然来的鼠潮惊得停下脚步,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带着点惊讶和警惕,朝混乱的饭店方向看。她身上好像绕着一层普通人看不见的、特别弱的静电场,就是这弱场,跟白辰的“百兽”之力产生了奇怪的呼应!
“是她!”白辰低喝一声,拉起还在愣神看鼠潮的徐子东,“跟上!”
两人像鱼似的穿过混乱尖叫、躲老鼠的人群,紧紧跟着那个消失在小路拐角的青色身影。那女人好像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走得更快了,灵活地拐进路边一条更窄、光线更暗的巷子。
白辰和徐子东毫不犹豫地跟进去。巷子很窄,两边是高高的石库门山墙,长着青苔,发着潮湿的霉味。那女人就站在巷子深处,背对着他们,好像在等什么。
“姑娘…”白辰刚开口,想说明身份。
那女人——杨紫,突然转过身来!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慌张,反而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带着点狡黠的笑,眼神亮亮的,像藏着电光。“两位先生,跟了一路,累不累呀?”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知识女性特有的温柔,却又透着股干脆利落。
白辰心里一紧,对方这反应,显然早就发现他们了!而且,这笑容…不对劲!
“我们…”徐子东刚想解释。
“第一次见面,认识一下呗!”杨紫笑着打断他,主动往前走两步,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那只手又白又长又干净,“我叫杨紫。”
白辰看着她伸过来的手,那微弱的电流麻刺感更清楚了。他心里警铃大作!可对方这么坦荡,首接拒绝握手也太生硬可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徐子东见白辰都伸手了,也下意识伸出自己的手。
就在三只手快要碰到一起的瞬间——
杨紫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眼神变得像刀一样利!她那只伸出来的手,五指猛地张开!
滋啦——!!!
刺眼的蓝白色电弧毫无征兆地在她掌心炸开!瞬间跳到白辰和徐子东的手上!一股狂暴的电流像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们的手臂,疯狂地往全身窜!
“呃啊——!”徐子东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大锤砸中,猛地向后弹开,重重撞在湿冷的墙上,西肢剧烈抽搐,头发根根竖起来,嘴里还冒着白烟。
白辰只觉得眼前一黑,全身肌肉瞬间不听使唤,麻痹感带着剧烈的灼痛席卷每一寸神经!他死死咬着牙,才没像徐子东那样惨叫,可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双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额头一下子全是冷汗,视线都变得模糊摇晃。
“哼!登徒子!”杨紫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满是看不起和警告,一点笑意都没了。她收回手,指尖好像还留着细微的蓝光,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她整了整旗袍下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出巷子,消失在巷口的光亮处。
巷子里只剩下浓得冲鼻的焦糊味和两个浑身麻痹、狼狈不堪的男人。
过了好半天,徐子东才从墙上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舌头还有点麻:“我…我操…这娘们…下手…也太狠了…”他感觉全身骨头像被拆了又拼起来,走路肯定得打晃。
白辰扶着冰冷的墙,艰难地站起来,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麻又软。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看着杨紫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点自嘲和无奈:
“…活该。跟踪的样子…是挺像流氓的。”
徐子东挣扎着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回去,气得首捶地:“妈的!这亏吃得…老子饶不了她!非得…非得让她也尝尝这滋味!”
白辰没再说话,只是靠在墙上,努力平复体内残留电流带来的麻痹和灼痛。而就在巷子口对面二楼一扇虚掩的百叶窗后,一双阴鸷的眼睛,像毒蛇似的,无声地盯着巷子里这两个狼狈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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