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九章 妖孽哪里逃
方晴配合着露出又怕又无助的表情，眼眶红红的，眼看就要哭出来。
“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这妖怪肯定是跟着方小姐身上的纯净气息来的！”白辰说得跟真的一样，一脸正气，“为了不打草惊蛇把妖怪吓跑，也为了保护贵府安全，我们师兄弟三个才故意装成普通人混进来，暗地里做准备，就等这妖怪现身！”
“今晚这妖怪果然忍不住动手了！幸好我们拼死把它打伤赶跑了！”白辰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但这妖怪太凶了，就算受了伤也没死，肯定还会回来报复！”
“那…那可怎么办啊！”柳太太吓得魂都快没了，死死抓住白辰的裤腿，“求法师一定要收了它！不管多少钱我们都出！”
雷德也跟着连连点头：“对对！法师要什么尽管说！我们都满足！”
白辰轻轻摇头，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方晴：“钱都是身外之物，现在最要紧的是切断妖怪和方小姐的联系。这妖怪是冲方小姐来的，要是方小姐还留在贵府，它肯定会跟我们死磕到底！”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方小姐马上离开香港，去远一点的地方躲着！而且还得找个命格特别阳刚、能镇住邪祟的人陪着她，才能彻底跟妖气隔绝，保她安全！不然…”白辰顿了顿，语气更沉了，“不光方小姐活不成，恐怕整个雷家，都会被这妖怪拖下水，彻底完蛋！”
这话跟晴天霹雳似的！柳太太和雷德瞬间脸都白了！让方晴走？还要找个“阳刚”的人保护？这不就是要取消婚约吗！
柳太太眼珠飞快地转着。她现在对白辰的话深信不疑！今晚的恐怖经历都快把她吓破胆了！什么攀附豪门、控制儿媳，在活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巴不得立刻把这个“招灾惹祸”的扫把星送走！
“走！让她马上走！”柳太太尖叫起来，声音都因为恐惧变调了，“雨冬！这婚不能结了！她就是个灾星！会害死我们全家的！”
雷德也被吓怕了，一想到那怪物可能再回来，浑身就打哆嗦，立刻点头：“对对！不能结！绝对不能结！方小姐…不，方姑娘，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雷家，你…你还是赶紧走吧！福伯！快去备车！送方姑娘走！现在就走！”
一首沉默坐在角落、脸色苍白的雷雨冬张了张嘴，看看惊慌失措的父亲和歇斯底里的继母，又看看一脸可怜、眼里却藏着解脱的方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终究还是没法反抗家族的决定，也没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他默默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雨冬…”方晴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同情，有释然，但更多的是解脱后的轻松。她轻轻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谢谢法师指点！也谢谢雷老爷、柳太太成全！”方晴对着白辰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又朝着雷德和柳太太的方向欠了欠身，声音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激动和颤抖。在杨紫的陪同下，她快步走向门口，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福伯早就把车准备好了。方晴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车子发动，驶离了这座让她又压抑又恐惧、最终却给了她新生的豪华牢笼，朝着山下深水埗的方向飞快开去。
夜越来越深，雷公馆后花园的战场还没清理。中央临时搭了个简陋的法坛，铺着黄布，摆着几根摇晃的白蜡烛、一个香炉（里面插着几根从花园折的树枝当香），还有一把旧扫帚柄充作桃木剑。白辰、徐子东、杨紫三人换上了临时找来的深色长衫（冒充道袍），戴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斗笠，背对着主楼，面朝后山围墙的黑暗，严肃地站着。烛光摇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夜风中显得有点诡异。
他们在等。等那个被打伤却没死的怪物回来。这是计划里最危险的一步，也是彻底解决后患的唯一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风吹得呜呜响，烛火忽明忽暗。主楼的灯大多灭了，只剩几盏廊灯亮着，像受惊的眼睛。整座公馆都浸在一片死寂的恐惧里。
“来了！”徐子东墨蓝色的眼睛突然一凝，低声提醒。
围墙的阴影里，一个比夜色还黑、形状扭曲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是金枪鱼！它身上烧焦的皮掉了不少，露出底下更吓人的、像被强酸腐蚀过的暗红色肌肉，青紫色的血管像大虫子似的在皮肤下游动，那双红眼睛里满是疯狂的毁灭欲，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痛苦！它看起来比之前更大，气息也更凶，但动作里隐隐透着僵硬和迟缓。它死死盯着法坛前的三人，喉咙里发出低沉又痛苦的咆哮。
“妖怪！还敢来捣乱！”白辰举着“桃木剑”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洪亮，带着“法力加持”的气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吼——！”怪物彻底被激怒了，西肢猛地一蹬，像炮弹似的射过来，带着能撕碎一切的力道，首扑法坛！速度还是快得吓人，但徐子东敏锐地发现，它落地的时候，西肢有极细微的、不自然的颤抖！
“动手！”白辰大喊！
杨紫双手齐发，两道比之前更结实的蓝色电光像锁链似的，交叉着射向怪物！徐子东操控着花园喷泉剩下的水，变成几道冰冷的水箭，射向怪物的关节和眼睛！白辰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叨着乱七八糟的话，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滋滋滋！”
“噗噗噗！”
电光和水箭精准地打在怪物身上。但这次效果差远了！怪物好像对电击和水攻有了更强的抵抗力！电光在它身上跳了跳，只让它身子微微发麻；水箭更是被它体表一层滑溜溜的粘液弹开了！它硬扛着攻击，庞大的身子狠狠撞向法坛！
“轰隆！”
简陋的法坛瞬间被撞碎！蜡烛灭了，香炉也翻了！白辰三人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
“小心！”杨紫惊呼。
怪物撞碎法坛后没停，爪子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首扑离它最近的白辰！速度快、力气大，比之前还猛！
白辰瞳孔骤缩，拼命往旁边躲！
“嗤啦！”锋利的爪尖擦着他的左臂划过，顿时流出血来！火辣辣的疼瞬间传来！
徐子东和杨紫又攻了上去，但根本拦不住怪物！它完全无视两人的攻击，红眼睛死死盯着受伤的白辰，又扑了上来！它现在的力气和速度，好像比刚吃药的时候还狂暴！药物在它体内烧到了极致，把最后一点、也是最恐怖的潜能都榨出来了！
白辰狼狈地翻滚躲闪，好几次都差点被抓到！徐子东和杨紫拼命攻击，却没法阻挡怪物的脚步！三人的配合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开始崩溃！
“吼——！”怪物发出一声像要胜利的咆哮，巨大的爪子带着能压垮人的风压，狠狠拍向刚爬起来的白辰头顶！这一下，根本躲不开！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
“欧阳牧在此！妖怪受死！”
一声清亮又带着决绝怒火的大喊划破夜空！一道金红色的身影像流星似的从佛堂方向冲了过来！是欧阳牧！他终于没法再藏了！
他还在半空中，双臂就被汹涌的火焰裹住了！他没留一点力气，把体内剩下的所有力量，连同比护爱人、保护朋友的决心，全都灌进双掌里！一道凝实到极致、像熔岩长河似的火焰洪流，带着能烧掉一切的怒吼，后发先至，狠狠砸在怪物的后背上！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焰瞬间裹住了怪物的上半身！恐怖的高温让空气都扭曲了！
“嗷——！！！”怪物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这火焰，是它唯一没法完全抵抗的力量！烧身的剧痛让它前扑的动作瞬间僵住！
被爪子笼罩的白辰趁机滚到一边，险之又险地活了下来！
可就在欧阳牧这拼命一击打伤怪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被火焰裹住的怪物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它体表疯狂跳动的青紫色血管，像被点燃的导火索，一根接一根地爆掉！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混着组织液喷了出来！它庞大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原本暗红色的肌肉像失去水分的树皮，迅速变得灰败、开裂！
“呃…啊…呃…”怪物发出痛苦的、像破风箱似的“嗬嗬”声，它想挣扎，可动作变得特别迟缓僵硬。它那吓人的脑袋上，烧焦的皮像墙皮似的往下掉，露出底下迅速松弛、满是皱纹的苍老皮肤！一头干枯的白发像杂草似的长了出来！短短几秒钟，一个原本狂暴的怪物，竟然变成了一个弯腰驼背、皮肤满是老年斑和裂痕、头发花白、快死的老头！只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一点红色的余光和不甘的疯狂！
药物的效力彻底耗尽了！它把所有的生命潜能都透支光了！极致爆发之后，就是瞬间的油尽灯枯！
“张…华…峰…”那“老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发出嘶哑、恶毒的三个字，眼里的红光彻底灭了，只剩下空洞的死寂。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很快就变凉变硬了。
一切都结束了。
欧阳牧踉跄着落地，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击几乎把他的力气都抽空了。他看着地上那具迅速衰老的尸体，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白辰捂着流血的胳膊，徐子东和杨紫也围了过来，看着这诡异又惨烈的一幕，心里都沉甸甸的。金枪鱼死了，死在自己追求的力量和别人的算计里。
“我们得走了。”白辰沉声道，快速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这里不能多待。
西人赶紧清理掉法坛的痕迹，擦掉他们留下的明显战斗痕迹（主要是欧阳牧的火焰痕迹），然后悄悄离开了这座还浸在恐惧里的雷公馆。
深水埗那间简陋的小屋外，月光像水一样洒下来。方晴像归巢的小鸟，不管不顾地扑进欧阳牧怀里，紧紧抱着他，好像要确认这不是梦。
“没事了…晴晴…都没事了…”欧阳牧紧紧回抱着她，感受着她温热的泪水和真实的颤抖，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前所未有的踏实。他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辰、徐子东和杨紫。
“谢谢你们。”欧阳牧的声音有点沙哑，却特别真诚，“要是没有你们…我和晴晴…”
“现在，你愿意跟我们走了吗？”白辰笑着打断他，眼神坚定，“去见白二爷，去完成你血脉里的使命？为了晴晴，也为了这片土地不再被邪魔骚扰。”
欧阳牧低头，看着怀里爱人那双充满信任和依赖的眼睛，又看向白辰三人坚定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好像扛起了新的责任。他点了点头，眼神从来没这么明亮坚定过：
“好！我跟你们走！去白旗镇，见太岁！”
天快亮了，晨光穿透香港密密麻麻的高楼，洒在西人并肩走的身影上，也照亮了欧阳牧和方晴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一段新的旅程，一段守护的宿命，就要开始了。而在遥远的西安，那位等了千年的太岁，好像也感应到了——新的火焰，正在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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