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下午,阳光被厚厚的云层过滤,变得温和而朦胧。我画了一会儿星空图,感觉小腹隐隐作痛,大概是生理期快到了。想着快去快回,我便将摊开的速写本合上,放在了桌子中央,起身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解决完个人问题,又用冷水拍了拍脸,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我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往回走,心里还琢磨着刚才那幅星云的光晕该如何处理才能更有层次感。
然而,当我绕过书架,视线重新落回我们那个角落时,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陆时衍没有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站在我的座位旁!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的,正是我那本绝对不能被外人看到的速写本!
本子被他摊开着,页面正好停留在我最害怕被人发现的、夹着那些未完成草稿的部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所有的思维和理智都被炸得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慌和一片刺眼的白光。心脏骤然停止,随即以一种近乎撕裂胸腔的力度疯狂地、绝望地跳动起来!
“对、对不起!我……”我几乎是尖叫着扑过去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恐而扭曲变形,带着尖锐的破音。我伸出手,不顾一切地想要抢回那个承载了我所有秘密和羞耻的本子,仿佛那是我的命。
陆时衍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失控的举动惊醒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强烈的、我从未见过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困惑,还有一种……仿佛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的、锐利无比的了然!
他没有立刻把本子还给我,反而将摊开的那一页,更加清晰、更加残酷地呈现在我和他面前,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那几页纸上,没有任何绚烂的星空,也没有温柔的香樟树影。只有用铅笔勾勒的、线条略显凌乱却无比用心的、未完成的草稿。
画的,全都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
有一张,作者“活泼可爱的小孩儿”推荐阅读《他的星辰藏在画布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是男生站在实验楼门口的逆光侧影,身姿挺拔如松,怀里似乎抱着几本厚厚的书,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模糊而耀眼的光边。
有一张,是男生坐在图书馆的桌前,微微低着头,额前柔软的黑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清晰专注的下颌线,和握着笔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还有一张,只是粗略地勾勒了头部和肩膀的轮廓,笔法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个侧脸的弧度,那微抿的、显得有些疏离的薄唇,那在思考时总会不自觉微微蹙起的眉宇习惯……
即使线条简单,即使只是未完成的、藏在速写本最隐秘处的草稿,那眉眼间的轮廓,那独一无二的神韵,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清晰地、不容置疑地指向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正拿着这本“罪证”的,陆时衍!
画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变成了一具空荡荡的、冰冷的躯壳。全身的血液仿佛逆流,又在刹那间冻结,手指脚趾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脸颊却像被放在了熊熊燃烧的炭火上炙烤,滚烫得几乎要冒出青烟。完了……全完了……我最深、最隐秘、以为会永远埋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我以为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的、关于我所有卑微爱恋的证据……就这样,以最狼狈、最不堪的方式,彻底地、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这个我画中唯一的主角面前。
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睛,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颤抖的脚尖,感觉整个图书馆都在疯狂地旋转、坍塌,要将我彻底掩埋。羞耻、慌乱、无地自容的恐惧……各种情绪像黑色的、粘稠的沥青,从西面八方涌来,将我紧紧包裹,拖入绝望的深渊。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我像个卑劣的偷窥者一样,偷偷画下的他。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一个跟踪他、窥视他、在暗处用画笔意淫他的、令人作呕的奇怪家伙?
我之前所有的否认,所有关于“陌生人”和“临摹”的苍白辩解,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最可笑、最讽刺的谎言,狠狠地回击在我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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