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晚，张卫国独自一人来到了那个废弃的仓库。小李原本要跟着一起来，但被张卫国拒绝了。这种会面，人越少越安全。
仓库里一片漆黑，张卫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进入了昨晚藏身的那个角落。时间刚过十点，周雨还没有出现。
张卫国耐心地等待着，心中却在思考着各种可能性。这个周雨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真的是地下组织的成员，那么这次会面对双方来说都是一次冒险。
大约过了十分钟，熟悉的轻微脚步声再次响起。周雨准时出现了。
"你真的来了。"周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意外。
"既然约定了，自然要来。"张卫国回答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见我？"
周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张卫国能看到她的轮廓。今晚的她似乎更加谨慎，不时地向仓库入口的方向张望。
"因为我觉得你不是普通的商人。"周雨首截了当地说道。
张卫国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昨晚你问田中健司的时候，眼神不对。"周雨说道，"一个普通的商人，不会对一个日军军官表现出那种...仇恨的眼神。"
张卫国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女子的观察力确实敏锐，自己昨晚听到田中健司这个名字时的反应，显然被她察觉到了。
"那你呢？"张卫国反问道，"一个普通的避难者，会对上海的军事情况了解得如此详细吗？"
周雨轻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都不是普通人。"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坦诚一些了吗？"张卫国问道。
周雨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先说。"
张卫国知道，这是一个关键时刻。如果判断错误，可能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但如果不冒这个险，他们就永远无法建立真正的合作关系。
"我是抗日游击队的队长。"张卫国最终决定说出实情，"我们来上海是为了收集日军的情报。"
周雨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下，但她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办法证明。"张卫国坦率地说道，"就像你也没有办法证明你的身份一样。但是，我们现在都面临着同样的敌人，不是吗？"
周雨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是地下党的联络员。"
听到这句话，张卫国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合作了吗？"张卫国问道。
"合作？"周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什么样的合作？"
"情报共享。"张卫国说道，"你们有情报网络，我们有军事经验。如果能够结合起来，对抗日斗争会更有帮助。"
周雨考虑了很久，最终说道："我需要向上级汇报，不能擅自做决定。"
"我理解。"张卫国点点头，"但是时间很紧迫。日军随时可能有大的行动，我们必须尽快获得相关情报。"
"你们具体需要什么情报？"周雨问道。
"日军在华中地区的兵力部署，特别是对南京的攻击计划。"张卫国说道，"还有，田中健司这个人的详细情况。"
听到田中健司的名字，周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和田中健司有过交手？"
"可以这么说。"张卫国没有详细解释，"他是一个很危险的对手。"
"确实很危险。"周雨点点头，"据我们了解，田中健司不仅军事能力出众，而且善于心理战和情报战。他在东北和华北的时候，就曾经成功策反过不少抗日武装的内部人员。"
"策反？"张卫国皱起了眉头。
"是的。他有一套完整的策反体系，会先通过各种手段获取目标人员的详细信息，包括家庭背景、性格特点、弱点等等，然后有针对性地进行策反工作。"周雨解释道，"很多意志不坚定的人都被他成功策反了。"
这个信息让张卫国心中警铃大作。如果田中健司真的有这样的能力，那么自己的队伍也可能面临被渗透的危险。
"他现在在上海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张卫国问道。
"表面上是负责上海的治安和防务，但据我们分析，他的真正任务可能是为日军即将发动的大规模攻势做准备。"周雨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日军在上海的活动明显增加了，很多高级军官都秘密抵达了上海。"
"你们有具体的名单吗？"
"有一些，但不完整。"周雨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这些情报，我可以想办法获取更详细的信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需要你们提供一些东西作为交换。"周雨说道，"我们也需要了解日军在其他地区的情况，特别是他们的战术特点和弱点。"
张卫国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我们在太湖地区和日军交手过多次，对他们的战术特点有一定的了解。"
"太湖地区？"周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你们就是最近在太湖地区活动的那支游击队？"
"你们听说过我们？"张卫国有些意外。
"当然听说过。"周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你们在太湖地区的战绩，己经传到上海来了。据说你们多次重创日军，让他们损失惨重。"
张卫国谦虚地说道："只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
"不，你们做得很好。"周雨认真地说道，"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队伍在坚持战斗，我们才能看到胜利的希望。"
两人的谈话氛围变得轻松了一些。经过这番试探和交流，双方都对对方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那么，我们具体怎么合作？"张卫国问道。
"我需要先向上级汇报，得到批准后，我们可以建立正式的联络机制。"周雨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如果你们遇到紧急情况，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联系我。"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条，递给张卫国。
张卫国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暗号。
"这是一个茶馆，老板是我们的人。"周雨解释道，"如果你们需要紧急联系，可以去那里，说出暗号，老板会转达消息。"
"明白了。"张卫国将纸条收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得到你上级的答复？"
"最迟后天晚上。"周雨说道，"如果同意合作，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如果不同意..."
"如果不同意，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张卫国理解地说道，"毕竟这种合作确实存在风险。"
周雨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记住，在得到正式答复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田中健司这个人很狡猾，如果被他察觉到什么，后果会很严重。"
"我明白。"张卫国也站了起来，"你也要小心。"
周雨向仓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但走了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来："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什么事？"
"据我们的情报，田中健司最近在上海部署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专门负责抓捕抗日人员。这个小组的成员都是从各地精选出来的，非常危险。"周雨严肃地说道，"如果你们在上海继续活动，一定要格外小心。"
"谢谢提醒。"张卫国感激地说道。
周雨点点头，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张卫国在仓库里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异常情况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仓库。
回到住处，小李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怎么样，卫国哥？"小李迫不及待地问道。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张卫国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会面的情况，"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很快就能建立一个可靠的情报来源。"
"那太好了！"小李兴奋地说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了。"
"是的，但是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张卫国提醒道，"如果合作不成，我们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任务。"
"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完成任务的。"小李坚定地说道。
张卫国点点头，但心中却在思考着更深层的问题。通过今晚的谈话，他对上海的局势有了更清楚的认识。田中健司这个对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而即将到来的日军攻势，也比他们预估的更加严重。
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但在行动之前，他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更可靠的支持，以及更周密的计划。
希望周雨能够带来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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