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国在废墟中与日军周旋了整整一个小时。他利用熟悉的地形和夜色的掩护，不断变换位置，时而投掷手榴弹制造混乱，时而用精准的枪法击毙落单的日军。
当最后一个日军倒下时，张卫国己经筋疲力尽。他的左肩又添了一道新伤，鲜血浸透了衣服。但他顾不上处理伤口，立刻返回地下室。
"都安全吗？"张卫国一进门就问道。
"都在这里。"周雨虚弱地回答，"孩子们都很勇敢，没有人哭闹。"
张卫国环视了一圈，二十多个孩子和几个妇女都紧紧抱在一起，眼中满含恐惧但又充满信任地看着他。
"现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张卫国说道，"刚才的枪声肯定会引来更多的日军。"
周雨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下水道的入口在后面的墙角，但是..."她犹豫了一下，"那里面的情况很复杂，而且有些地方积水很深。"
"没有别的选择了。"张卫国坚决地说，"带路吧。"
在地下室的角落，有一个被木板遮盖的洞口。张卫国移开木板，一股潮湿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借着手电筒的光，可以看到下面是一条狭窄的下水道。
"这条下水道通向哪里？"张卫国问道。
"如果没有塌方的话，应该能通到城外的长江边。"周雨说道，"但是中间有几处可能己经被炸塌了，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张卫国先下到下水道里探路。下水道很窄，只能弯腰前进，而且积水没过脚踝。更糟糕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可以通过，但是会很艰难。"张卫国爬上来说道，"我先带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下去，然后再回来接其他人。"
"不行，我们必须一起走。"周雨坚持道，"如果分开的话，万一遇到危险，我们无法互相照应。"
张卫国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开始组织所有人下到下水道里。
最小的几个孩子由妇女们抱着，大一点的孩子则手拉手跟在后面。张卫国走在最前面探路，周雨虽然腿伤未愈，但坚持走在队伍中间照顾孩子们。
下水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张卫国手中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积水冰冷刺骨，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危险的东西。
"叔叔，我害怕。"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拉着张卫国的衣角说道。
"不要怕，叔叔会保护你们的。"张卫国温和地说道，"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队伍缓慢地在下水道中前进。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面出现了第一个障碍——一堆瓦砾几乎完全堵住了通道。
"看来这里被炸塌了。"张卫国用手电筒照着前方说道。
"上面还有一点空隙，也许我们能爬过去。"周雨观察着说道。
张卫国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有一个勉强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个缝隙太小了。
"我来清理一下。"张卫国开始用手搬开石块。
其他人也加入了清理工作。在大家的努力下，缝隙逐渐变大，足够一个成年人通过了。
"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张卫国钻过缝隙，到了另一边。
另一边的情况稍微好一些，虽然积水更深了，但至少通道是畅通的。张卫国返回来，开始帮助孩子们一个个通过缝隙。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狗叫声。
"该死，他们追来了！"张卫国心中一沉。
"快，所有人都过去！"周雨急忙催促道。
孩子们在恐惧中加快了动作，但缝隙太小，通过的速度还是很慢。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日军己经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
"还有几个人？"张卫国问道。
"五个孩子和两个大人。"周雨回答。
张卫国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带着己经过去的人先走，我来断后。"
"不行，我们要一起走！"周雨坚决反对。
"听我的！"张卫国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我们都被抓住，这些孩子就真的没救了。你必须带着他们活下去！"
周雨看着张卫国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她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你一定要活着出来。"
"我会的。"张卫国说道，然后转身面对着来路。
最后几个人终于通过了缝隙。张卫国听到日军的声音己经很近了，他们显然发现了下水道的入口。
张卫国拔出手枪，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但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迅速搬来几块大石头，重新堵住了缝隙，然后在石头上撒了一些泥土，让它看起来像是自然塌方。
做完这些，张卫国听到日军己经进入了下水道。他屏住呼吸，紧贴着石堆，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手电筒的光芒照在石堆上，一个日军士兵用日语说道："这里塌了，过不去。"
"搜查其他地方！"一个军官的声音响起。
脚步声逐渐远去，张卫国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他必须尽快追上周雨他们。
张卫国开始清理石堆，但这次他只能一个人干活，速度慢了很多。好不容易清出一个能通过的缝隙，他钻过去时，发现周雨他们己经走远了。
下水道里一片寂静，只有水流的声音。张卫国加快脚步，沿着通道追赶。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张卫国终于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轻微声响。他加快脚步，很快就追上了队伍。
"张卫国！"周雨看到他时，眼中涌出了泪水，"我还以为..."
"我说过我会活着出来的。"张卫国微笑着说道。
队伍继续前进。下水道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他们遇到了好几处塌方，每次都要费很大力气才能通过。有些地方积水很深，大人们必须抱着孩子才能通过。
最困难的是一处完全被水淹没的地段。张卫国潜水探路，发现水下大约有十米长的距离。
"我先带几个会游泳的孩子过去，然后再回来接其他人。"张卫国说道。
"我也会游泳。"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勇敢地说道。
"好，你跟我来。"张卫国说道。
就这样，张卫国来回了好几趟，才把所有人都带过了这个水淹区域。每个人都被冰冷的水浸透了，孩子们冻得瑟瑟发抖。
"坚持住，我们快到了。"张卫国鼓励着大家。
又走了半个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那是月光从出口透进来的光芒。
"出口！"一个孩子兴奋地叫道。
张卫国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他先爬到出口观察情况。出口在长江边的一个芦苇丛中，周围很安静，没有日军的踪迹。
"安全，大家出来吧。"张卫国说道。
一个个身影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每个人都狼狈不堪，但眼中都闪烁着重获新生的光芒。
"我们成功了。"周雨靠在张卫国的肩膀上，虚弱地说道。
"是的，我们成功了。"张卫国看着远处南京城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逃出了人间地狱，但还有无数的同胞仍然被困在那座死城里。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而他，还有更多的战斗要打。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拯救了二十多个无辜的生命。在这个黑暗的时代，这己经是最大的胜利了。
长江水静静地流淌着，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民族的苦难与坚韧。而在芦苇丛中，一群幸存者正在计划着他们的未来。
战争还在继续，但希望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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