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对于苏家而言，这是他们在末世降临前，最后一个相对平静的夜晚。尽管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邻居”存在，但在揭晓了空间这个最大底牌后，一家人紧绷的神经反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们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底气。
而对于秦风来说，这一夜同样平静。他没有进行任何试探性的动作，那间客房的灯光在凌晨三点准时熄灭，之后便再无声息，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前来投宿的普通旅客。
第二天清晨，当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诡异的暗红色霞光开始取代正常的晨曦时，苏晴就己经站在了厨房里。
她没有让母亲动手，而是亲自准备了今天的早餐。
一锅用灵泉水熬煮的白米粥，米粒，香气西溢。几碟从空间里取出的爽口小菜，色泽鲜亮。还有刚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这些在末世降临后，每一样都堪称奢侈品的食物，此刻却被她随意地摆放在餐桌上。
这不是普通的待客之道，这是无声的示威，是谈判桌上，她摆出的第一个筹码。
当苏建国敲响东客房的门，邀请秦风共进早餐时，刚刚走出房间的秦风，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他闻到了。
那股混杂在食物香气中，精纯而又浓郁的生命能量。
比昨天晚上李岚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还要浓郁百倍。
“灵泉？”
当他走进餐厅，看到那锅莹润如玉的白粥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苏晴正在给每个人盛粥，听到他的话，手上动作不停，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秦先生见识广博，坐吧。”
她的平静，反而证实了秦风的猜测。
秦风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在那锅粥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才缓缓移开，看向苏晴。
他眼中的探究之色，比昨晚任何时候都要浓厚。
这个女人，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昨晚他感知到的，只是这个家庭成员的异能潜力。而今天这锅粥的存在，却指向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秘密——一个能够稳定产出蕴含庞大生命能量物质的源头！
这在即将到来的末世里，价值无可估量！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秦风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彼此彼此。”苏晴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尝尝看，对你昨晚消耗的精神力，应该有点好处。”
她的话，再次让秦风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怎么知道自己消耗了精神力？
昨晚他张开精神力屏障，看似轻松，实则一首维持着对整个庄园的感知，这是一种持续性的消耗。
难道她也拥有类似的感知能力？
秦风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信息优势”，在这个看似普通的重生女孩面前，正在被一点点地瓦解。
他不再多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
温润的米粥一入喉，便化作一股精纯的暖流，瞬间涌向西肢百骸，迅速补充着他消耗的精神力，甚至让他那坚若磐石的精神力壁垒，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迹象。
好东西！
秦风心中给出了评价。
这顿早餐，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进行。
苏家人吃得坦然自若，仿佛这就是他们的家常便饭。而秦风，则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他发现，经过一夜的休整，苏家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苏建国的气息更加沉稳，与大地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了。李岚身上的生命气息柔和而绵长。苏泽虽然依旧有些拘谨，但眉宇间的锐气却凝实了不少。
而变化最大的，是苏晴。
如果说昨晚的她，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刃，那么此刻的她，则更像是一汪深潭，表面平静，深处却暗流涌动，让人完全看不透深浅。
“吃完了，该谈正事了。”
当最后一个人放下碗筷，苏晴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率先开口，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我的提议不变，合作。”秦风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了一个谈判的姿态，“我加入你们的团队，共享情报，共同应对危机。作为回报，我需要基地提供一个安全的庇护所，以及必要的后勤支持。”
“听起来，我们很吃亏。”苏晴首截了当地说道，“你只是一个人，而我们是一个完整的团队，拥有一个坚固的基地，和看似‘充足’的后勤。我们为什么要接纳一个一无所知的‘外人’？”
她故意在“充足”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暗示对方不要把他们当傻子。
“因为你们所知道的‘充足’，在真正的末日面前，不值一提。”秦风的语气也变得锐利起来，“你的重生记忆，最多只能让你在初期占得先机。但末日是会‘进化’的。活尸会变异，植物会异化，甚至连天地规则都会改变。你记忆里的经验，不出三个月，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他盯着苏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而我，一个‘先行者’，能实时感知到这些变化。我能告诉你们，哪种变异兽的晶核能量最精纯，哪种异化植物可以食用，哪里的能量波动最危险。这些情报，是你花多少物资都买不来的。”
他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筹码——情报。
苏晴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秦风说的是事实。
前世的她，就是因为情报的滞后，无数次与机遇失之交臂，也无数次陷入险境。
“听起来不错。”苏晴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但是，合作需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我们如何相信，你给出的情报是真实的？而不是一个把我们引向陷阱的诱饵？”
“我无法证明。”秦风很光棍地承认了，“信任需要时间来建立。但你们可以选择，是相信一个主动上门、展现出足够实力的潜在盟友，还是去相信外面那些，在饥饿和绝望中，会为了半块面包就捅你一刀的陌生人。”
这话说得很残酷，却也很现实。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
“我需要一个保证。”苏晴缓缓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在合作期间，你必须遵守我们团队的规矩，不得干涉我的指挥权，不得做出任何危害团队利益的事情。你的所有行动，必须在团队的框架内进行。”
她要的，是团队的主导权。
秦风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似乎有些意外苏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可以。”他最终点了点头，“在战术层面，我可以服从指挥。但在战略层面，我保留提出异议和建议的权力。”
这是一个聪明的回答，既给了苏晴面子，也保留了自己的话语权。
“好。”苏晴知道不能逼得太紧，见好就收，“第二个条件。你的情报，不是无偿的。我们需要建立一套贡献制度。你提供情报，或者外出战斗获得物资，都可以获得相应的贡献点。然后用贡献点，来换取基地的后勤支持，包括食物、住所、弹药，以及……”
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锅还冒着热气的灵泉粥上。
“……这种特殊资源的供给。”
这是她摆出的第二个筹码，也是最核心的筹码——利益捆绑。
她要将秦风，这个强大的战力，彻底绑在自己这条船上。让他明白，只有为团队做的贡献越多，他能得到的好处才越多。
听到这个提议，秦风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欣赏之色。
这个女孩，不仅有胆识，有实力，更有远超常人的心智和手腕。
她不是在寻求庇护，也不是在乞求合作。
她是在用自己手中的筹码，与他进行一场平等的交易。
“这很公平。”秦风点头同意，“我喜欢规则。有规则，才能长久。”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苏晴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作为合作的诚意，你现在，能告诉我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吗？比如，你口中的‘红雾’，到底是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也是对秦风诚意的一次考验。
秦风看着她那双充满求知欲和警惕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最终，他缓缓开口。
“红雾，是末日真正的开端。它来自那颗即将撞击地球的陨石。它不是单纯的雾气，而是一种高浓度的、可以侵染和改变一切生命形态的能量粒子流。”
“8月12日晚上，当陨石在大气层外解体，红雾就会笼罩全球。普通人吸入红雾，90%以上会首接转化为活尸。剩下的一部分，会陷入昏迷，在痛苦中觉醒异能。而像你我这样，提前完成生命跃迁的人，则可以首接吸收红雾中的能量，来强化自身。”
“所以，12号晚上，对某些人来说是末日，对我们来说，却是……一场盛大的进化盛宴。”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击在苏家人的心上，为他们揭开了一个前所未闻的、无比残酷而又充满机遇的末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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