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漆黑如墨的荒芜死寂之气,其本质远超赵珩的预料。
它并非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法则污染”。
这股气息所过之处,并非是摧毁,而是“抹除”。它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一个冰冷的真理:一切存在皆无意义,一切都应归于永恒的死寂。
赵珩用来修补世界壁垒的金色法则丝线,在接触到这股黑气的瞬间,便迅速失去了光泽,其上蕴含的“生”与“序”的法则,被强行扭曲,变得脆弱不堪。
黑气如同一滴落入清水中的浓墨,以惊人的速度,沿着那即将愈合的裂缝向着世界内部疯狂渗透。
赵珩甚至能“听”到,世界本源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他若坐视不理,不出半个时辰,这股恐怖的气息便能污染一州之地,将其化作万物不生的绝对死域。届时,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亿万生灵,将在睡梦中被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连灵魂都无法遁入轮回。
“放肆!”
一声冷哼,自赵珩口中发出,却如同天道之怒,在整个世界的法则层面轰然炸响。
他的双眸之中,瞬间燃起了两簇金色的火焰。
那不是凡火,而是汇聚了此界人道文明,自诞生之初燃起的……第一缕薪火。
是燧人氏钻木取火,照亮黑暗的希望。
是神农氏尝遍百草,延续生命的坚韧。
是历代先贤著书立说,传承智慧的光芒。
是万家灯火汇聚人间,驱散孤寂的温暖。
这,便是人道。
这,便是文明。
这,便是对抗那终极“死寂”的,唯一答案。
“敕!”
赵珩言出法随,那双燃烧着金色薪火的眼眸,倒映出了整个大夏的山川河流,亿万子民。
下一刻,一股与那荒芜死寂之气截然相反的伟力,从他体内,冲天而起。
那是一条由无尽光与热构成的璀璨长河。
长河之中,你能看到无数的画面在流淌。有农夫在田间耕作的汗水,有工匠在炉火前敲打的执着,有学子在窗下苦读的身影,有将士在边关戍守的决绝,有孩童在街巷嬉戏的笑语,有老人在灯下缝补的慈祥。
这股力量,充满了勃勃生机与烟火气息。
它或许不如那荒芜之气来得古老,不如那虚空之力来得霸道。
但它,坚韧,不屈,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金色的薪火长河,逆流而上,精准地迎向了那股入侵的黑色洪流。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这是一场无声的、发生在法则层面的战争。
黑色的死寂之气,不断地试图抹除、同化那金色的薪火。而金色的薪火,则用它那生生不息的文明之光,顽强地燃烧着,净化着那片深沉的黑暗。
两者在世界壁垒的裂缝处,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黑气无法再前进分毫,金色的长河也难以将其彻底驱逐。
赵珩的脸色,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多了一丝凝重。
他能感觉到,维持这条薪火长河,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耗着他刚刚才与之融合的世界本源。
这就像是一个国家的国库,虽然储量丰厚,但如此大规模的支出,也绝不可能持久。
他必须速战速决。
“以朕之名,聚万民之念,铸人道烘炉,炼此界妖邪!”
赵珩双手缓缓在胸前合拢,结成了一个古朴而又玄奥的法印。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
整个大夏疆域之内,所有正在睡梦中的子民,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他们的眉心,都同时亮起了一点微不可察的萤火之光。
这些光点,是他们最纯粹的精神意念。
下一刻,亿万光点冲天而起,跨越了时空的距离,如百川归海般,尽数汇聚到了京城上空,融入了那条金色的薪火长河之中。
轰!
得到了这股庞大念力的加持,薪火长河瞬间暴涨,其光芒之炽烈,几乎要将那片夜空都彻底化作白昼。
长河翻涌,最终凝聚成了一座巨大的、由纯粹光焰构成的三足两耳烘炉。
烘炉之上,铭刻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以及万民百态的浮雕。
这,便是人道烘炉。
烘炉成形的瞬间,一股无可匹敌的吸力,从炉发而出,将那股胶着状态的黑色死寂之气,连同那一小片被污染的法则碎片,尽数“吞”了进去。
炉盖,轰然闭合。
炉身剧烈地颤抖着,炉壁之上,那黑色的气息化作一张张狰狞的鬼脸,不断地冲撞着,试图破炉而出。
赵珩眼神一冷,并指如剑,对着那烘炉,凌空一点。
“炼!”
一个字,如同天宪。
烘炉之内,无穷无尽的金色薪火熊熊燃烧,开始了对那股荒芜死寂之气的最终炼化。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最终,那剧烈颤抖的烘炉,缓缓平息了下来。
炉盖打开,一缕精纯到了极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灰色气流,从炉中缓缓飘出。
这,便是那荒芜死寂之气被炼化之后,所剩下的最本源的“质”。
赵珩张口一吸,便将这缕灰色气流吞入腹中。他并没有将其吸收,而是将其用人道法则层层包裹,暂时封印在了体内。
这东西的本质太高,对他研究天外之敌,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做完这一切,那座巨大的人道烘炉,也完成了它的使命,重新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而天穹之上,那道世界壁垒的裂缝,也终于在赵珩的意志下,彻底闭合。
一场足以毁灭世界的危机,就这样,被他悄无声息地,化解于无形。
然而,赵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至少消耗了整个大夏国运本源的……百分之一。
这听上去似乎不多。
但要知道,这可是整个世界的本源。哪怕是之前与神秘道人生死搏杀,与数十万邪魔大军对抗,其消耗,也远不及这一次的十分之一。
那口青铜古棺,仅仅是渗透进来的一缕气息,就让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它的本体,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就在赵珩心念电转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以魏忠为首,身后跟着七八名身穿星辰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快步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赶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与骇然。
正是钦天监的监正,以及几位资历最老的博士。
“臣……臣钦天监监正郑玄,率博士,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首的老者郑玄,一见到赵珩,便立刻率众跪倒在地,声音都因为过度激动而变了调。
“平身。”赵珩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与他毫无关系。
“谢陛下!”
郑玄等人颤巍巍地站起身,却依旧不敢抬头。
这位监正,乃是三朝元老,一生都致力于观测天象,推演国运。他自诩见多识广,心性沉稳。
但今夜所见之景,却彻底颠覆了他百年的认知。
先是紫禁城上空,国运金龙哀鸣,天地失色。
紧接着,一道神圣伟岸的光影降临,重塑乾坤。
而就在刚刚,他更是通过监天台上的“浑天宝镜”,亲眼看到了一颗……他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无尽不祥与死寂气息的……“灾星”,出现在了天外。
那颗灾星,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冻结,被吸走。
若非宝镜有历代先皇龙气加持,恐怕整个钦天监,此刻己经无人幸存。
“郑爱卿,你们深夜入宫,所为何事?”赵珩明知故问。
郑玄闻言,身体一颤,再次跪倒在地,声音中充满了惶恐:“启禀陛下!臣……臣有罪!臣刚刚于监天台中,观测到……天外有……有太白灾星降世,其位不正,其光不祥,正对我大夏而来!此乃……此乃灭世之兆啊!请陛下降罪!”
古人认为,天人感应。出现此等凶兆,往往是君王失德,上天降下的警示。郑玄身为钦天监之首,此刻早己是吓得魂不附体。
“太白灾星?”赵珩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是的,陛下。”郑玄颤声答道,“此星通体暗沉,状若……状若棺椁,臣等查遍古籍,从未有过记载。只在一卷早己残缺的上古竹简中,找到过寥寥数语的描述,称其为……‘葬星’。葬星出,则天地同悲,万物归墟。”
葬星?
赵珩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看来,这个世界的先人,并非对这青铜古棺一无所知。
“继续说。”
“是。”郑玄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那竹简上记载,上一个纪元,曾有葬星叩击天阙,致使天道崩塌,神州陆沉,最终……整个文明,都化作了尘埃。臣……臣斗胆,请陛下立刻下旨,举行最高等级的祭天大典,祈求上苍垂怜,收回神罚!”
在他看来,这己经是他们凡人所能做的,唯一的应对之法了。
然而,赵珩听完,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
“陛下?”郑玄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解与绝望。
难道,连陛下都放弃了吗?
只见赵珩缓缓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深邃的夜空。他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信服的强大力量。
“那不是神罚,而是……外敌。”
“朕,早己知晓。”
“你们的职责,不是祈求上苍,而是从现在开始,动用钦天监所有的人力物力,给朕盯死了那颗‘葬星’。它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必须在第一时间,上报于朕。”
郑玄等人,彻底愣住了。
外敌?
陛下,早己知晓?
他们的大脑,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赵珩,己经不再理会他们。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下达了另一道,让郑玄等人更加心神剧震的命令。
“传旨林振,霍去病。”
“命他们,即刻启动……九鼎镇龙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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