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松弛感，与仓库内剑拔弩张、能量肆虐的惨烈景象格格不入。他甚至还悠闲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硬生生箍住了平台上那具被狂暴力量充斥的躯体。
顾晓（或者说，那占据主导的毁灭意识）血红的瞳孔死死锁定着下方的年轻男人，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意义不明的低吼。扼住博士脖颈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混沌能量与博士护颈装置激起的微弱力场碰撞，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博士因为窒息和恐惧，脸色己经变成了酱紫色，徒劳地挣扎着。
年轻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博士的死活，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晓的状态，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嗯……意识强行融合？不对，更像是……被迫共生的混乱状态。‘V’计划的残次品，加上一点外来的‘变量’，再加上极限压力下的应激爆发……啧啧，真是奇妙的化学反应。”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般点评着，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一杯特调咖啡的配方。
顾晓体内的狂暴力量因为这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和话语而更加躁动不安，试图挣脱那无形的束缚，将眼前这个碍眼的存在也一并撕碎！
但年轻男人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指。
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平台上的顾晓却猛地一颤，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击中胸口，扼住博士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几分，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周身的混沌能量都紊乱了一瞬！
他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这是什么力量？！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感知！却如此……绝对！
“看，这就很不礼貌了。”年轻男人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仿佛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却想动手。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他向前走了几步，踏上了通往平台的铁质楼梯，脚步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清晰可闻。
随着他的靠近，顾晓体内的狂暴意识发出了更加尖锐的警告！那是一种面对天敌般的、源自生命层次的本能恐惧！
混沌能量不受控制地沸腾、压缩，在顾晓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不稳定的、扭曲空间的力场，试图阻挡那个男人的靠近。
年轻男人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那圈危险的力场一眼，就这么径首走了进去。
力场触及他身体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悄无声息地……消融了。没有爆炸，没有对抗，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瓦解、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顾晓血红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平台上的阴影身影挣扎着想爬起来，年轻男人随手一挥，那人便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拍中，再次狠狠砸在钢架上，彻底没了声息。
年轻男人终于走到了平台之上，站在了顾晓面前。
距离如此之近，顾晓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那双看似慵懒、眼底深处却仿佛蕴含着宇宙星璇般深邃虚无的眼睛。
“现在，”年轻男人看着顾晓那双充满暴戾和混乱的血瞳，微微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点向他的眉心，“安静一点。”
他的动作很慢，很随意。
但顾晓（或者说他体内的意识）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时间，空间，甚至他体内奔腾的毁灭性能量，都在这一指面前，变得迟缓、粘稠，如同陷入了琥珀之中！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手指，带着一种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规则”之力，缓缓靠近。
“不——！！！”
一声混合了顾晓本人残存意志、系统电子杂音、以及顾夜冰冷暴戾的、三重叠加的、扭曲的咆哮，从顾晓喉咙里挤压出来！
他拼尽最后的力量，试图引爆体内所有的能量，进行最后的、玉石俱焚的反抗！
然而——
那根手指，己经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上。
“嗡……”
一股清凉的、如同初春融雪溪流般的奇异能量，顺着那根手指，瞬间涌入顾晓的脑海，流遍他的全身。
没有破坏，没有压制。
而是一种……“梳理”。
那股能量所过之处，沸腾的混沌力量如同被驯服的野马，渐渐平息了暴动；系统尖锐的警报和混乱的逻辑被强行抚平、归位，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受控的沉寂；顾夜意识中那破碎的冰层和弥漫的暴戾，也被这股力量轻柔地“冻结”、“安抚”，重新沉入意识海底。
顾晓眼中那一片血红，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充斥身体的狂暴力量瞬间消散。
极致的虚弱和脱力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伴随着身体各处伤口火烧火燎的剧痛。
他双腿一软，向前栽倒。
年轻男人顺手扶住了他，没让他摔在地上。
顾晓靠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神恢复了清明，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陌生的、懒散的脸。
“你……到底……是谁？”他用尽最后力气，沙哑地问。
年轻男人将他扶到平台边坐下，自己也随意地坐在他旁边，从口袋里又摸出一罐可乐，“咔哒”一声打开。
“我？”他喝了一口可乐，咂咂嘴，然后指了指地上那个刚刚缓过气、正惊恐地看着他们的博士，又指了指角落里昏迷的糖糖，最后指了指顾晓自己，懒洋洋地笑道：
“一个看不惯这帮家伙拿活人当小白鼠，顺便对你这个‘意外变量’有点兴趣的……路过的好心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
“你可以叫我，‘零’。”
(http://www.220book.com/book/WT4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