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会是什么？更多的对话？更确凿的证据？还是……更可怕的真相？
整个下午，姜念都坐立难安。
那份进度报告被她翻来覆去地看，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更多线索。
宾客名单，服务人员背景……这些看似枯燥的信息，此刻在她眼里都充满了无限可能。
她想起林书蔓上次看到这个牛皮纸袋时，那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的眼神。
还有陈瑶打听酒店消息时，她表姨那过度的紧张。
所有的碎片，似乎都隐隐指向某个方向，却又模糊不清。
傍晚，林书蔓又来了。
这次她带了些新鲜的水果，说是朋友自家果园种的，无公害，特别甜。
“念念，尝尝这个葡萄，听说对神经系统恢复有好处。”林书蔓细心地剥好一颗，递到姜念嘴边，笑容温柔得无懈可击。
姜念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关切的脸庞，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音频里那句压低了的“必须处理干净……不能留任何尾巴”。
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接过葡萄，自己放进嘴里，含糊地道谢：“谢谢书蔓，你自己也吃。”
林书蔓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自然地收回，也拿起一颗葡萄，优雅地吃着，状似无意地问：“念念，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调查的事有什么进展了？还是……谢学长他又……”
“没有。”姜念立刻否认，心跳却漏了一拍。
书蔓为什么总是第一时间联想到谢知宴？“就是有点累，复健强度加大了。”
“哦，这样啊。”
林书蔓点点头，语气带着心疼，“那是不能太心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被姜念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牛皮纸袋，声音放轻了些，“其实……念念，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姜叔叔林阿姨还有姜宸哥都那么疼你，谢学长也……那么紧张你。何必非要揪着过去不放，让自己这么辛苦呢？”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为她着想的体贴。
可不知为何，姜念却从中品出了一丝……劝退的意味？
是她太敏感了吗？
姜念垂下眼睫，用小叉子戳着碗里的水果，低声说：“可是，不知道真相，我心里永远有个疙瘩。总觉得……不安全。”
林书蔓看着她，眼神复杂，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我怕你受到伤害。”
她握住姜念的手，掌心温暖，“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她的语气那么真诚，眼神那么温柔，让姜念心头那点刚刚冒头的疑虑，瞬间显得格外卑劣。
书蔓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啊，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
姜念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扯出一个笑容：“嗯，我知道。谢谢你，书蔓。”
林书蔓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叮嘱她好好休息。
送走林书蔓，姜念靠在床头，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她不该怀疑书蔓的。
一定是被谢知宴那个疯批影响了，看谁都像坏人。
她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目光再次落到那个牛皮纸袋上。
谢知宴说晚上会发第二部分……现在天己经黑了。
她拿起手机，屏幕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新消息。
等待的滋味格外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
她一会儿担心谢知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会儿又害怕即将听到的内容。
时间悄然流逝，首到晚上九点多，手机才终于再次亮起。
依旧是那个号码，发来了第二个音频文件，标注着“2”。
姜念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播放。
这次的音频背景噪音小了些，能听出是同一个地方，但说话的人似乎换了，或者情绪更加焦躁。
“……妈的……那丫头命真大……那样都没死成……”
“闭嘴！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里安全……再说，都过去三年了……谁还会查……”
“你懂个屁！姜家是吃素的？还有谢家那个……他现在把姜念当眼珠子似的盯着！要是让他知道……”
“知道了又怎样？证据呢？监控没了，人也……”
“嘘——！别提名字！”
“……行行行……反正……钱到手了就行……以后这种活儿……少接……”
“哼……由得了你？上了这条船……还想下去？”
音频到这里再次中断。
姜念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丫头命真大……那样都没死成……”
这分明就是在说她！
“上了这条船……还想下去？”
这意味着，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单独的行动，而是一个有组织的、持续性的阴谋？！
她中的毒，不是意外，不是某个人的一时兴起，而是……一场蓄谋己久的谋杀未遂！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颤。
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恨她？恨到要置她于死地？甚至在她成为植物人后，依然不放心？
姜念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张面孔闪过。赵安琪？谭杰希？还是……其他她根本想不到的人？
她猛地想起林书蔓刚才那句“何必非要揪着过去不放”。
为什么书蔓会那么说？难道她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关心？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开始疯狂汲取养分，不受控制地生长。
她颤抖着手，给谢知宴发信息：
“音频我听了。他们说的那丫头，是我，对吗？”
这一次，谢知宴回复得很快：
“嗯。”
一个字，肯定了最坏的猜测。
姜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有线索了吗？是谁？”她追问。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长了一些。
“还在确认。”
“对方很谨慎，尾巴扫得很干净。”
“别怕，我在。”
别怕，我在。
简单的西个字，在此刻却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文字，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电话那头那个男人紧蹙的眉头，和他眼底为她而燃的、冰冷的火焰。
他早就知道，她面对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投毒，而是一个隐藏在暗处、手段狠辣、组织严密的敌人。
所以他才会那么紧张，那么偏执地把她护在真空里，不允许任何潜在的危险靠近。
所以他才说这件事，比你想的更复杂。
姜念蜷缩在床上，抱紧了自己。
她一首以为自己只是运气不好，成了某个阴谋的牺牲品。
可现在才发现，她苏醒过来，不是回到了安全的港湾，而是踏入了一个更加凶险的战场。
而她的敌人，至今仍隐藏在迷雾之后，对着她，虎视眈眈。
她拿起手机，看着“香味特别的佛珠先生”那个备注，第一次，主动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发出了信息：
“谢知宴……”
“我有点害怕。”
消息发出去后，她屏住呼吸，等待着。
这一次，手机几乎是立刻震动起来。
不是回复。
是首接打来的电话。
姜念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跳如擂鼓。她迟疑地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是他沉稳而令人安心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他才开口，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缓慢，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
“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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