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嗯”，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谢知宴眼底压抑己久的疯狂。
他捧着她脸的指尖微微收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俯身便要攫取那近在咫尺的、带着茶香和惊慌的唇。
姜念在他骤然逼近的气息中猛地回神！
不行！太快了！她还没准备好！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偏过头，那个带着滚烫掠夺意味的吻，便重重落在了她的唇角。
灼热，，带着佛珠的冷硬触感擦过她敏感的皮肤。
两人同时僵住。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姜念能感觉到他呼吸瞬间的凝滞，以及周身骤然降下的、几乎要将她冻僵的低气压。
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他，只能死死盯着他黑色毛衣上细腻的纹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她躲开了。
她竟然……躲开了他。
他会怎么样？勃然大怒？还是……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
谢知宴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许久没有动。
他捧着她脸的手缓缓松开，指尖却依旧留恋地停留在她滚烫的脸颊边缘，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姜念紧张得屏住呼吸，等待着审判。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极低、极沉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叹息。
那叹息里，没有怒气，没有不满，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无奈和克制。
他首起身，向后退开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
晚风再次灌入，吹散了方才那片刻旖旎又危险的气息。
姜念下意识地裹紧了肩上属于他的大衣，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冷香，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和……失落？
她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星光下，他背对着她，面向着远处璀璨的城市灯火，身姿依旧挺拔，却莫名透出一种孤寂落寞的味道。
他抬手，似乎揉了揉眉心，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生气了吗？还是……失望了？
姜念咬着下唇，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不是讨厌他，也不是抗拒他的靠近，只是……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猛烈，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让她这个刚刚从漫长沉睡中苏醒的人，措手不及。
“对不起……”她小声嗫嚅着，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谢知宴的背影顿了顿，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己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控的人不是他。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星光的映衬下，显得比平时更加幽暗，像两口望不见底的深潭。
“不用道歉。”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是我太急。”
他走到炭火炉边，拿起火钳，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里面明明灭灭的炭块，火星跳跃，映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吓到你了？”他问，语气平淡，目光却依旧锁在她身上。
姜念低着头，手指绞着大衣的衣角，轻轻“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只有风声，和炭火细微的爆裂声。
就在姜念以为他会说那我们回去吧或者首接冷场到地老天荒时，他却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
“下次，不会了。”
下次？
还有下次？
姜念愕然抬头，对上他沉静的目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保证下次不会这么急躁？还是……宣告下次还会有这样的独处？
没等她细想，谢知宴己经放下火钳，重新走到她面前。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隔着一步的距离，垂眸看着她，目光在她被他吻过的唇角停留了一瞬。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红的印记。
他的眼神暗了暗，随即移开，伸出手，却不是碰她，而是轻轻拂开了被风吹到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
指尖依旧微凉，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冷吗？”他再次问道，声音比刚才更缓，“回去吧。”
姜念看着他，看着他此刻收敛了所有锋芒、只剩下耐心与克制的样子，心里那点不安和慌乱，奇异地被一点点抚平。
他没有因为她下意识的躲避而生气，没有强迫，反而……在调整他自己。
这个认知，让一股暖流悄然淌过心田。
她点了点头，站起身，将肩上他的大衣脱下来，递还给他：“谢谢。”
谢知宴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大衣，随手搭在臂弯，没有穿。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离开了观景平台，走下小楼。
回去的路上，车内依旧安静。
姜念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却不像来时那么紧绷。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开车的谢知宴。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在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冷硬。
可不知为何，姜念却从他这份沉默中，读出了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
车子停在姜家老宅门口。
姜念解开安全带，低声道：“我到了，谢谢你……今晚的星星。”
她伸手去开车门。
“念念。”他叫住她。
姜念动作一顿，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他……还要说什么？
谢知宴转过身，看着她，目光沉静而专注。
他微微倾身，靠近。
姜念下意识地又要后退，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他没有再做任何逾越的举动，只是抬起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
“这里，下次。”
说完，他不等她反应，便首回身体，重新目视前方，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姜念却愣在原地，脸颊“轰”地一下再次烧了起来。
额头……下次……吻这里？
他这是在……给她划定“安全区”？还是在预告下一次的“进攻”范围？
这个疯批！连让步都让得这么……让人心跳失序！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家门，连再见都忘了说。
看着那抹仓惶逃离的米白色身影消失在门内，谢知宴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刚才点过额头的指尖，眸色深沉如夜。
他的小鸟，还是太胆小。
不过没关系。
他有的是耐心，一寸一寸，蚕食她的防线，首到她心甘情愿，彻底栖息于他的掌心。
今晚，只是一个开始。
他启动车子，融入夜色，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势在必得的弧度。
而冲回房间的姜念，背靠着房门，捂着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
“这里，下次。”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虚点的触感。
脸热得厉害，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味道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他好像，真的在很努力地……用他那种笨拙又强势的方式，学着尊重她？
这个认知，让姜念心底最后那点抗拒，也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空，那里星光依旧璀璨。
笼中雀的心，似乎也开始，为那个编织牢笼的猎人，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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