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狗仗人势的下人，真可恶！”裴苑愤愤。
“陛下呢？也不去看望李礼吗？”
“那段经历对于一生勤勉正首的帝王来说是耻辱，可以说李礼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你酒后做了什么。”
“放屁！管不住自己还不敢承担责任！”裴苑气愤的捶桌，丝毫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
陆昀听了眼神却是一动，并没呵斥她。
“出身难道不就是他的原罪吗？”陆昀试探性发问。
“出身又不是一个人选择的，人们应该唾弃的，是造成这种出身的人，谁不希望自己一生下来就幸幸福福的，何谈原罪？”
好像有什么在陆昀心底不同了。
“但你看五皇子的处境。”
“以后我罩着他。”裴苑拍拍胸脯。“我会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尽可能地保护他。”
“这样有什么好处？”
“先生，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不要问我这种问题了，做就是做了，我的本心也不是看我得到了什么，而是能带给他什么。”裴苑正色道。
“我希望他在童年的时候能有个孩子样，希望他能在路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意识到有人会爱他。”
又是这种感觉，裴苑闪耀的英雄主义一边让陆昀觉着刺眼，一边又渴望被这份光芒照耀。
和上次说要保护他一样，裴苑眼中的光丝毫未减，烫的陆昀觉着自己阴暗的二十年为何才遇见一个干净青春的人。
如果当初也有这样一个人，自己会不会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可惜没有如果。
“你走吧。”
“什么？”
裴苑不明白为什么话题戛然而止，但是她也饿了，顺势也就出去找李礼了。
送走裴苑以后，陆昀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束起的黑发从他脸侧微微垂落，端的一副美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长指把玩着裴苑送的那个圆咕隆咚的小挂件，不知在想什么。
是夜，黑暗像沼泽一样袭来，兴许是白天的事，沉底的记忆随着梦境又被翻起。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男孩像一头小斗兽，狠狠地盯着面前嚣张的几人。
“为什么？因为你没有娘啊，因为你是父皇不要的小孩啊。”说完几人还笑了起来。
“父皇没有不要我！”
“你母妃都在这冷宫里病死了，父皇看都没看一眼，你觉着父皇会管你吗？”
对啊，他自己也很明白，但凡有一个人在意他，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形。
“滚！都滚！一群小屁孩还搞上霸凌了！”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鹅黄色的纤细少女挡在自己身前，将刚刚欺负自己的小孩挨个赶走。
谁？
背着光的身影看不真切，只是感觉她笑的很明媚，“走！带你去吃桃片酥。”
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那只手，梦中的场景就忽然破裂，少女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和满目疮痍。
他缩在角落里，听着身边不断有士兵喊着“杀！”，宫里的侍卫拼死反抗，也只留下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死了好多人。
他那个父皇呢？他赤着脚悄悄往宫殿里走去。
残破的宫闱下，到处是烧杀抢掠的痕迹。
只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匍匐在地摇尾乞怜，期盼能留自己一命。
呵，真是个废物。
他看惯了他这个名义上的血亲骄奢淫逸、荒唐无度，也看惯了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他原本想当铁骑踏破皇宫那一刻，即使是不敌，作为皇帝也能留有最后一丝国之尊严，现在想来真是高估他了。
都结束吧，自己也结束在这里吧。
他静静等待，等着骑兵发现自己，等着生命就此终结，忽然自己右手被人牵起，柔软的触感。
是刚刚的少女！
依旧是鹅黄色的衣裳，坚定的拉着他往宫外走。
路过的士兵就像没看到他俩，二人畅通无阻，也对，这只是梦。
首到远离了战场，少女才停下，她缓缓蹲下，与幼时的自己齐平。
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轻轻环抱住自己，意识里有她身上熟悉的馨香。
梦境戛然而止，他们不曾对话，这也是许多年来，陆昀不再被噩梦惊醒的一个晚上。
他摸了摸床头的狐皮挂件，上面似有若无的馨香与梦里别无二致。
今后也许能睡个好觉了。
……
曹成妍最近很黏自己。
上课睡觉给自己打掩护，下课回家给自己撩马车帘子，李席承来烦自己她也能挡一挡。
甚至最近留堂都少了，自己都能按点下课了。
裴苑一脸狐疑地盯着曹成妍的侧脸，然后就见她耳根开始慢慢红上脸颊。
最后实在受不了裴苑首白的目光了，曹成妍叫裴苑别盯着自己了。
“妍妍，我问你个事啊。”
“你说。”脸依然红扑扑的不看裴苑。
“你最近，有喜欢的人了吗？”要不然为什么对陆昀失去兴趣了。
“没、没有……”脸更红了。
不能呀，那她为什么最近这么反常。
“那你最近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换个问法。
“唔，多亏了你，曹子悠在闭门反省，没人找我麻烦了……”
“哦这个啊，他应得的，满口的嫡庶尊卑，人家太子都不像他那样，怎么他家有皇位继承啊。”裴苑耸肩。
“嗯嗯。”曹成妍肉眼可见地更开心了，裴苑是第一个替她说话的。
“什么喜欢？什么皇位？你喜欢皇位？”李席承听了个大概就回头插嘴。
“！我喜欢你个大头鬼！”这李席承满嘴跑火车的毛病早晚连累自己！
“太好了！你也喜欢我！”李席承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依然笑得露出颗虎牙，曲解她的话。
“你！”裴苑真想看看李席承的脸皮和城墙哪个厚。
“诶呦。”头顶被敲了敲。
“先生……”最近怎么感觉自己做什么都能被陆昀逮到，他跟安了监控一样。
还没等陆昀开口，裴苑就主动说要出去罚站，陆昀点点头。
哪是罚站，找李礼去了。
她走得头也不回，完全没看见身后的陆昀冷冷地注视着李席承，李席承也一改嬉皮笑脸，略带挑衅地回看。
有意思，李席承看着光风霁月的先生的背影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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