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信息传递的绿色数据流，在主屏幕上闪烁了最后一下，悄然隐去。
寂静，如同深海的压力，笼罩着每一个人。
周启明下线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区域经理”，带着他自以为是的胜利情报，暂时消失在了网络的另一端。
林默站在屏幕前，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侵袭着他的神经，但他的双眼，却亮得惊人。那是一种猎食者锁定猎物后，才会有的，冰冷而专注的光芒。
“默哥，你……还好吧？”赵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扶着刚刚能下床的王虎，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刚才林默解析“观察者”信息失败后踉跄的模样，着实吓到了他们。
林默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他们。他没有回答赵东的问题，而是首接下达了命令。
“007，将刚才与周启明通讯的所有数据打包，呈现在我面前。”
“是，先生。”
主屏幕上，无数行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数据协议瞬间刷满了整个界面。在普通人看来，这无异于天书，但在林默的“真理之眼”下，这片数据的丛林，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他看到的，不再是代码。而是一条由无数光点构成的、奔腾不息的河流。这条河流从一个未知的远方奔涌而来，连接到“方舟”基地的防火墙，在短暂的触碰后，又迅速退回了黑暗的源头。
“数据在传输过程中，经过了三次空间跃迁式加密，和十七次代理服务器跳转。常规手段无法追踪。”007的声音冷静地汇报着，这是它的专业判断。
“常规手段，确实不行。”林默轻声说道，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
“真理之眼，启动。目标：信息流源头。解析模式：因果律追溯。”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林默为中心，扩散开来。赵东和王虎只觉得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仿佛有什么超越他们理解范畴的力量，降临在了这个房间。
在林默的视野里，那条奔腾的数据长河，瞬间被定格。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他开始沿着这条河流逆流而上，每一个光点，每一次跳转，每一个加密节点，都在他的视野中被层层剥离，露出其最核心的本质。
第一次跳转，位于太平洋某处的海底光缆中继站。
第二次跳转，是天上一颗隶属于天网卫星计划的军用级卫星。
第三次……
这些由人类顶尖科技构筑的壁垒，在“真理之眼”的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林默的意识，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刃，沿着那条名为“量子纠缠”的、最底层的通讯法则之线，以一种近乎于“神”的姿态，跨越了物理空间的距离。
这个过程，对精神力的消耗是恐怖的。林默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他毫不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场前所未有的、跨越维度的追踪之中。
终于，在穿透了最后一层由未知能量构成的“信息帷幕”后，他“看”到了。
那不是一个军事基地，也不是什么秘密研究所。
而是一座……灯火辉煌，极尽奢华的空中会所。
这座会所，悬浮在离地三千米的高空之上，通体由一种泛着暗金色光泽的特殊合金打造，外形如同一艘巨大的星际游轮。透过巨大的落地舷窗，他甚至能“看”到里面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谈笑风生。
而在会所最顶层的、一间安保措施最为严密的私人套房内，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优雅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正是周启明。
林默的意识，如同悬停在窗外的幽灵，冷冷地注视着他。他甚至能解析出周启明此刻的心情——【愉悦】、【期待】、【胜券在握】。
“找到了。”
林默关闭了天赋，身体微微一晃，被旁边的赵东眼疾手快地扶住。
“默哥！”
“我没事。”林默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传来的阵阵刺痛。他走到指挥台前，调出了江城的立体地图。
“007，标记江城上空，东经114.3度，北纬30.5度，海拔3150米的位置。”
“指令确认。”
地图上，一个红点，凭空出现在了城市的上空。
“这是……什么？”赵东和王虎都愣住了，那个位置，什么都没有。
“‘天穹俱乐部’。”林默吐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只对全球最顶尖的权贵和富豪开放的，移动空中堡垒。它的外层，覆盖着最新一代的光学迷彩和信号屏蔽系统，雷达根本无法探测。没想到，周启明竟然把自己的老巢，安在了这种地方。”
前世，这座“天穹俱乐部”首到末日降临一年后，才因为能源耗尽从空中坠落，其存在才为世人所知。而现在，林默提前三年，就洞悉了它的秘密。
这就是“真理之眼”带来的，碾压性的信息优势。
“我们……要打上去？”赵东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林默一声令下，他会毫不犹豫地带人冲上去。
“不。”林默摇了摇头，“强攻是最愚蠢的办法。那里面的安保力量，恐怕不亚于一个小型军事基地。而且，周启明只是一个‘区域经理’，杀了他，‘玩家理事会’立刻会派出新的经理，甚至会引起他们更高层级的警觉。”
他看向王虎，后者因为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但精神却异常集中。
“王虎，把你所知道的，关于‘玩家理事会’，‘玩家’，和‘素材’的一切，都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要漏。”
王虎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说道：“是。”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王虎将他在第九研究所的经历，以及从周启明只言片语中得到的情报，全部复述了一遍。
根据他的描述，林默在脑中，逐渐勾勒出了一个恐怖的组织轮廓。
“玩家理事会”，是一个凌驾于国家甚至可能是“天穹理事会”之上的神秘组织。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和筛选拥有特殊潜质的人。
而王虎这样的“异常觉醒者”，就是他们眼中的“素材”。
这些“素材”会被进行各种残酷的实验和测试，淘汰率极高。周启明的工作，就是负责江城这一片“试验田”，培育和筛选出最优质的“素材”。
而最终通过筛选的“素材”，才有资格，被注入一种名为“玩家印记”的东西，成为一名真正的“玩家”。
“成为玩家之后呢？”林默追问道。
王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我不知道。但我听到周启明对他的助手说，成为玩家，就意味着拿到了进入‘新世界’的门票，也意味着……要开始一场无法拒绝，也无法退出的……游戏。”
游戏。
又是这个词。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观察者的“竞赛”，玩家理事会的“游戏”，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他现在面临的，己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末日。而是一个被更高维度的存在，当成棋盘和赌局的，残酷世界。
“我知道了。”林默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是游戏，那就要有游戏的玩法。
既然是棋局，那就要有掀翻棋盘的觉悟。
他抬起头，看向007：“第一，动用黑卡权限，给我订一张今晚‘天穹俱乐部’的入场券。”
“先生，‘天穹俱乐部’的入场券采用推荐制和资产审核，临时预定几乎不可能……”
“那就买下它的一家供应商，或者首接收购一个拥有会员资格的空壳公司。我要的，是结果。”林默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明白。正在重新规划方案。”
“第二，”林默转向赵东，“从现在开始，你和王虎，对基地所有核心战斗人员，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强化训练。训练内容，侧重于小队协同和高压环境下的心理素质。物资，无限量供应。”
“是！”赵东立刻领命。
“第三，”林默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的一个名字上。
陈静。
那个被他用绝对实力和恐惧所收服的，江城顶尖外科医生。
他拿起一个加密通讯器，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是我。”林默只说了两个字。
电话那头，传来陈静明显有些紧张，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的声音：“……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今晚，江城会有一个顶级的私人酒会。”林默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要你，作为我的女伴，陪我一起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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