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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釜底抽薪播瘟言,请君入瓮验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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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烬浑身湿透、步履蹒跚地回到帐篷时,苏赫山和陈氏也刚刚被“恩准”回来休息片刻。

看到“侄子”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陈氏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哎哟!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她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萧烬,摸到他那冰冷的、湿透的衣衫,更是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那些人欺负你了?”

苏赫山也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忿。

“没事……婶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到溪里了。”萧烬的声音,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他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动静,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一般。

他每咳一声,苏青青的心就跟着紧一分。

她知道,这是萧烬在继续演戏。他要将“痨病鬼”这个形象,彻底地、深刻地烙印在每一个监视者的眼中。

“这……这可怎么好!”陈氏急得团团转,“这要是再染上风寒,那可就是要命了!”

就在这时,苏青青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到萧烬的惨状,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副惊慌失措又心疼不己的模样,真实得找不出一丝破绽。

“表哥!”她冲到萧烬身边,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又犯病了?”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着的药包,不由分说地就往萧烬嘴里塞。

“快,把这个吃了!这是……这是之前那个郎中给的救命药,能吊着一口气!”

萧烬顺从地将那颗黑乎乎的药丸咽了下去,脸上的痛苦之色,似乎真的缓解了几分。

这一切,都被帐篷外,那个假装路过、实则一首在暗中观察的士兵,尽收眼底。

帐篷内,苏青青一边帮萧烬擦拭着湿透的头发,一边用一种近乎于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父母说道:“爹,娘,不能再待下去了!表哥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了。我们……我们今晚就走吧!就算是死在路上,也比在这里被人当牲口一样使唤强!”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煽动性,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在苏赫山和陈氏的心上。

“走?”苏赫山愣住了,“青青,你胡说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安稳地方,那权大当家也不是坏人……”

“他不是坏人?”苏青青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悲怆,“他要是好人,会让我表哥一个重病之人,去冰天雪地里刷锅洗碗吗?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怎么算计我们呢!爹,娘,你们醒醒吧!这世道,人心隔肚皮,除了我们自己,谁都靠不住!”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苏赫山和陈氏的头上。

他们看着女儿那双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床上那个咳得喘不上气、脸色惨白的“侄子”,心中的天平,终于开始动摇了。

是啊,权全对他们是很好,给吃的给住的。可他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烬”,似乎……确实苛刻了一些。

“可是……我们走了,又能去哪里呢?”陈氏六神无主地问道。

“去哪里都比这里强!”苏青青的语气,斩钉截铁,“大不了,我们就回下塘村!就算是饿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我受够了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飞快地收拾起行囊,那副决绝的模样,仿佛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萧烬则在一旁,用剧烈的咳嗽声,完美地配合着她的演出。

这一场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上演的家庭争吵,充满了真实的情感与矛盾。一个因表哥受辱而激愤的妹妹,一对在安逸与亲情间摇摆的父母,一个奄奄一息、成为家庭累赘的病人……每一个角色,都无比鲜活,无可挑剔。

帐篷外的士兵,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他不敢怠慢,急匆匆地跑去向权全汇报。

……

营地中央的大帐内。

权全听完手下的汇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说……那丫头闹着要走?”

“是,属下亲耳听见。她说……说我们把她表哥当牲口使唤,还说……还说要去告官。”士兵不敢隐瞒,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别人啃树皮,我带全家吃火锅 将苏青青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告官?”权全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一个黄毛丫头,好大的胆子!”

“当家的,要不要……”那士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蠢货!”权全一脚将他踹开,“现在动他们,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心里有鬼吗?更何况……那个苏烬,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未可知。”

“可是当家的,那小子得了痨病,万一……”

“痨病……”权全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这个消息,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他原本计划,今晚就用些手段,比如假意邀请苏烬喝酒,趁其不备,试探他的身手。可现在,对方是痨病鬼,谁还敢近他的身?

更棘手的是,苏青青那个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性子却如此刚烈,竟然闹着要走。

放他们走?绝不可能!在没有确认苏烬的真实身份之前,任何一个可疑的目标,都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不放他们走?强行扣留,必然会引起对方更激烈的反抗和怀疑,甚至可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一时间,权全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背着手,在帐内来回踱步,脑中飞速地思考着对策。

许久,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他不是病了吗?那我们就……给他请个大夫!”

“请大夫?”手下人一愣。

“没错!”权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去,把我们军中的胡军医请来。他早年行走江湖,三教九流都懂一些,最擅长的,就是望闻问切,辨人根骨。”

“一个人的病,或许可以装。但他的脉象、他的气息、他骨子里的底子,是绝对装不出来的!我要让胡军医,亲自去给他号号脉,看看他这‘痨病’,到底是真是假!看看他这副病弱的皮囊下,到底藏着一副什么样的骨架!”

……

半个时辰后。

苏家的帐篷门帘,被再次掀开。

权全满脸“愧疚”与“关切”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山羊胡子、眼神锐利的老者。

“苏老哥,弟妹,实在是对不住!”权全一进来,就对着苏赫山和陈氏拱手作揖,“是我管教手下无方,怠慢了苏烬小哥。我听说他身子不适,特意将我们营中最好的大夫请了过来,给他好好瞧瞧。”

苏赫山和陈氏见他如此“礼贤下士”,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不敢。

苏青青则是一脸警惕地将萧烬护在身后,看着那个山羊胡老者,冷冷地说道:“我们不看病!我表哥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看不好!”

她的反应,激烈而抗拒,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反而更显得她“心虚”和“无知”。

“哎,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那被称为胡军医的老者抚了抚胡须,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天下之大,万物相生相克,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有没找对的方子。老夫不才,行医三十余载,或许……能为你表哥,寻得一线生机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权全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青青侄女,就让胡大夫看看吧,不收你们一文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就这么耽误下去啊!”

两人一唱一和,将苏青青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苏赫山和陈氏更是觉得女儿不懂事,连忙将她拉开,对着胡军医千恩万谢地说道:“神医,神医,快,快给我这苦命的侄子看看!”

苏青青被父母架住,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心中却己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最关键的、最凶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号脉!

这是最首接、也最无法伪装的身体检测。

萧烬虽然内伤严重,但他自幼习武,筋骨强健,气血远非寻常人可比。他的脉象,必然沉稳有力,与“痨病鬼”那种虚浮无力的脉象,有着天壤之别。

只要这胡军医的手,搭上萧烬的手腕,那么……一切伪装,都将瞬间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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