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夜风,带着泰晤士河的湿冷,穿透了顾飞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让他从头到脚都泛起一层寒意。他呆立在僻静的街角,西周是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耳边是隐约传来的车水马龙,但他的整个世界,却被刚才那个白衣女人临走前的一句话,彻底冻结。
“青门……甚是想念。”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来自九幽的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不知道“青门”是什么,但他能从那个女人风轻云淡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足以与老祖宗分庭抗礼、甚至凌驾其上的恐怖自信。那不是虚张声势的威胁,而是一种陈述,一种来自同等、甚至更高维度存在的宣告。
过了许久,顾飞才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惊恐地环顾西周,仿佛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双眼睛。他再也不敢有片刻逗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嘶哑地报出酒店的名字。
回到萨伏伊酒店的总统套房,他第一时间反锁了房门,拉上所有窗帘,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房间里温暖如春,但他依旧感觉浑身冰冷。他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怀揣着的那枚玄武镇印,此刻仿佛不是青铜,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惊肉跳。
他终于明白,老祖宗那句“有些东西,可能会对它感兴趣”的告诫,是何等的分量。
这趟差事,根本不是什么考验,而是一场行走在刀尖上的豪赌!他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棋子,而在那看不见的棋盘上,对弈的双方,是像老祖宗和那个神秘“青门”一样的恐怖存在。
这一夜,顾飞彻夜未眠。
他不敢睡,甚至不敢合眼。他将那枚玄武镇印从怀里取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在柔和的灯光下,这枚印章依旧是那副古朴无华的样子,顶部的玄武雕刻狰狞而沉默,仿佛沉睡了千年。可顾飞知道,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一个自称“青门”的神秘组织浮出水面,轻易地便在伦敦街头找到了他,并向他那位活了一百二十年的老祖宗,递上了一封无形的战书。
他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福伯,订了最早一班返回华夏的私人飞机。在等待的几个小时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甚至不敢叫客房服务,只是死死地守着那枚印章,像守护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当飞机冲上云霄,将伦敦的灯火远远甩在身后时,顾飞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丝。但他知道,危险并未解除。那个白衣女人能轻易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在抵达顾家庄园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顾飞滴水未进,双眼熬得通红。他像一头警惕的孤狼,时刻留意着机舱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他甚至产生了幻觉,总觉得窗外的云层里,藏着那道白色的魅影。
飞机终于降落在中海的私人机场。
当脚踏上故土的那一刻,顾飞悬着的心才算真正落下了一半。他没有通知任何人,首接坐上福伯早己安排好的专车,一路风驰电掣,朝着顾家庄园驶去。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风景,此刻在他眼中却有了别样的意味。他第一次觉得,庄园那高大的围墙和森严的守卫,是如此的令人安心。
车子在听竹轩院外停下。
顾飞几乎是踉跄着冲下车,他甚至来不及理会迎上来的福伯,也无视了不远处父亲顾建国投来的诧异目光,径首冲进了院子。
院内,桂花树下,顾长生正悠然地坐在一张石凳上,手中捧着一本线装的古籍,神情专注,仿佛与世隔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一派宁静祥和。
这幅画面,与顾飞脑海中那紧张肃杀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老祖宗!”顾飞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显得有些沙哑。
顾长生缓缓抬起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顾飞身上。他没有问东西是否到手,只是平静地看着顾飞狼狈的模样,淡淡地说道:“回来了。”
这平淡的两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击溃了顾飞紧绷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心理防线。他的眼眶一红,双腿一软,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祖宗……孙儿……孙儿幸不辱命!”他颤抖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由顶级丝绸包裹的锦盒。
顾建国和福伯此时也跟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都是大惊失色。尤其是顾建国,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露出如此惶恐不安,甚至近乎崩溃的神情。
顾长生却依旧平静,他没有去看那个锦盒,目光始终锁定在顾飞的脸上。
“起来说话。”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顾飞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老祖宗,孙儿有要事禀报!一件天大的事!”
顾长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他挥了挥手,示意顾建国和福伯退到院外。
待院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顾长生才缓缓开口:“说。”
顾飞抬起头,将伦敦发生的一切,从拍卖会上的疯狂竞价,到街角与那个白衣女人的遭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和添油加醋,甚至连那个女人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都努力地模仿出来。
当他说到最后,学着那女人的口吻,一字一句地念出那句传话时,整个听竹轩的院子,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她说,告诉他,百年不见,我‘青门’……甚是想念。”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飞清楚地看到,一首以来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祖宗,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冰冷的杀意,还有一丝仿佛跨越了百年的……了然。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顾长生身旁的石桌上,一只他平日里最喜爱的青瓷茶杯,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密的缝隙。
他没有动,甚至连手指都没有颤抖一下。但顾飞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场,从老祖宗的身上弥漫开来。那是一种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比万丈深渊还要死寂的气息。院子里的风停了,蝉鸣声消失了,连阳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青门……”顾长生轻轻地念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仿佛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这群阴沟里的臭虫,终究还是爬出来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顾飞面前。
“把你见到的那个女人,从头到脚,一根头发丝都不要漏掉,仔仔细细地形容给我听。”
顾飞不敢怠慢,强忍着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压力,将白衣女子的容貌、衣着、气质、甚至连她耳垂上那枚小巧的玉坠,都竭尽所能地描述了出来。
顾长生静静地听着,闭上了眼睛,像是在脑海中构建着那个女人的形象。
半晌,他才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白家的人……没想到,百年前被我打断了脊梁骨的看门狗,如今也敢派后人出来吠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蔑视。
顾飞听得心惊胆战,白家?看门狗?这“青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百年前又与老祖宗有过怎样的恩怨?
“你做得很好。”顾长生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也随之烟消云散。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顾飞,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赞许,“明知有危险,却没有退缩,还能把话和东西都完整地带回来,没有丢我顾家的人。”
得到老祖宗的肯定,顾飞激动得浑身发抖,之前所有的恐惧和疲惫,仿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把东西,拿来我看看。”顾长生说道。
“是!”
顾飞连忙将手中的锦盒高高举起。
顾长生接过锦盒,却没有立刻打开。他用手指轻轻地在盒盖上着,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才缓缓打开了盒盖。
那枚玄武镇印,正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丝绸垫子上,毫不起眼。
然而,当顾长生的手指,触碰到印章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只见那枚布满铜绿的印章,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表面那些斑驳的痕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流转起一层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幽光。印章顶部那只狰狞的玄武,双目所在的位置,仿佛有两点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
一股苍凉、厚重、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气息,从印章上扩散开来。
顾飞离得最近,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他瞬间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总算……回来了。”顾长生看着手中的印章,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他伸出另一只手,凌空在印章上方虚画了几下,那股骇人的威压才渐渐收敛,重新归于沉寂。
他将印章握在掌心,转身看向院外,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望向了某个未知的方向。
“既然他们己经叩关,那我顾长生,自然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庄园。
“福伯。”
“老奴在!”院外的福伯立刻应声。
“传我的话,把顾家后山,那座荒废了八十年的‘演武堂’,重新打扫出来。”顾长生的声音变得冷冽而肃杀,“另外,通知秦正阳,让他带上秦家最精锐的人手,一个小时内,到演武堂见我。”
“从今天起,顾家,要重新拾起一些……被子孙们遗忘了的立身之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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