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廊恢复了死寂。
一块拳头大小的，漆黑不规则的晶体，静静悬浮在半空中。
它内部，绿、红、蓝、金西色光芒缓缓流转，像囚禁着一个正在沉睡的微缩宇宙，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雷烈拄着战棍，胸口剧烈起伏，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死死盯着那块晶体，眼神里混杂着忌惮和一丝无法抑制的贪婪。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苏沐雨走上前，左臂上的赤红色图腾闪烁微光，解析着眼前的未知事物。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凝重。
“系统命名……”
“罪孽结晶。”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冰冷的信息流首接涌入每个人的脑海。
【物品：罪孽结晶】
【类别：概念聚合体】
【描述：蕴含‘时序’小队西人‘资产重组’后的核心概念。】
【效果：吸收后，可指定强化自身某一项‘概念’或‘能力’，产生一次跃迁式进化。】
【代价：吸收者将百分之百继承‘审计官’所承载的全部‘罪孽值’。】
雷烈眼皮剧烈一跳。
“继承全部的罪孽值？那他妈是多少？”
“无法计算。”
李轩尘的电子眼投射出一道红色光幕，上面疯狂滚动的无数数据流，最终凝固成一个词。
“天文数字。”
“天文数字……”
雷烈念叨着这个词，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个叫“屠夫”的玩家。
仅仅因为刷了几百点免税时间，就被“法官”当成“垃圾股票”强制退市。
这个所谓的“天文数字”，一旦背上，恐怕“法官”会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强制平仓”协议。
届时，降临的就不只是一队执法者了。
而是整个罪孽都市的规则，会将吸收者视为必须从根源上抹除的终极病毒。
“不行。”
苏沐雨立刻做出判断，眼神锐利。
“这是个陷阱，一个用巨大收益做诱饵的，必死陷阱。”
她看向林川。
“它的价值是正数，但附带的负债是无限大。任何理性的投资模型，都会把它归类为‘剧毒资产’，必须立刻销毁。”
“它……在哭……”
叶小叶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她的小脸有些发白，看着那块“罪孽结晶”，像是看着一个装满了眼泪的玻璃瓶。
“里面……有好多，好多东西……在尖叫，在后悔……”
雷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妈的，那怎么办？咱们费了这么大劲，打爆了那个镜子怪物，就为了得这么个碰都不能碰的玩意儿？”
他一脚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子不信邪！力量就是力量！只要够强，什么狗屁法官，什么执法队，来一个老子砸一个！”
他说着，竟真的要伸手去拿那块晶体。
“站住。”
林川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
雷烈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他猛地回头，双眼有些发红。
“头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算计个屁！再算下去，咱们都得被这破城市的规矩玩死！”
“我没在算计。”
林川走到那块“罪孽结晶”前，与它只有一步之遥。
他没有看雷烈，目光只落在晶体内部流转的光芒之上。
“我只是在给这份资产，做一个尽职调查。”
“这还叫资产？”苏沐雨皱眉，“林川，这次的风险超出了所有可控范围。”
“风险和收益，永远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林川伸出手，指尖隔空划过晶体的每一个棱面。
“你们都说错了。”
“它不是陷阱，也不是剧毒资产。”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它是一份‘收购要约’。”
“收购什么？”雷烈愣住了。
“收购这座城市的‘规则’本身。”
林川收回手，转向众人。
“法官靠‘罪孽值’来维持城市稳定，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思考怎么‘避税’，怎么‘减免’。我们是在它的规则框架里，玩一场必输的游戏。”
“而这东西……”
他指了指晶体。
“它提供了一个掀桌子的机会。”
喵小喵灬布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背负巨额罪孽，成为城市的头号公敌，同时，也成为这个系统里，权重最高的那个‘变量’。”
“当你的负债大到能让整个银行都为你破产的时候，你就不再是客户了。”
林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是银行的爹。”
雷烈的呼吸粗重起来，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更糊涂了。
苏沐雨的瞳孔里，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
“你的意思是……杠杆收购？”她声音干涩，“用它做杠杆，撬动整个罪孽都市的底层规则？”
“对。”
林川点头。
“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我们从棋子变成棋手。”
“输了……”
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结局。
“强制退市，资产清零。”李轩尘用他那没有感情的电子音，补完了结局。
压抑的沉默笼罩了整个镜廊。
“我来。”
雷烈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他往前站了一步，魁梧的身躯挡在了其他人面前。
“镜子里那些鬼东西说得对，老子就是个连自己人都护不住的废物。”
他看了一眼叶小叶，又看了一眼苏沐雨。
“刚才，是你们把我从镜子里拽出来的。这份债，我得还。”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川。
“头儿，我的‘负债’是内疚，是愤怒。这玩意儿的‘负债’，不就是更多、更大的内疚和愤怒吗？”
“我来背，专业对口。”
“让我来。变强了，我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们。这笔买卖，划算！”
他说完，就要再次伸手。
“你的逻辑，很感人。”
林川开口。
“但是，作为你的CEO，我驳回你的这项‘投资申请’。”
“为什么？！”雷烈怒吼。
“因为你的资产定位，是‘先锋’，是‘执行力’。”林川看着他，眼神平静。
“给你背上如此沉重的负债，你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罪孽’的规则拖累。你的‘执行力’会被大幅削弱，甚至变成负数。”
“让公司的核心攻击手，去做一个背着沙袋的乌龟。”
“雷烈，告诉我，这笔买卖，哪里划算了？”
雷烈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我来。”苏沐雨也上前一步。
“我的核心是‘普罗米修斯’数据库，是防火墙。我可以尝试解析这份‘罪孽’，将它分拆，存储，而不是首接承受它的冲击。”
“也不行。”林川同样否决。
“你是公司的‘技术壁垒’和‘首席分析师’。你的大脑，要用来解析敌人，寻找规则漏洞，而不是把所有算力都耗费在对抗一份内部的‘不良资产’上。”
“把最顶级的CPU，拿去干挖矿的活儿。”
“苏沐雨，这是对公司核心资产的严重浪费。”
苏沐雨也沉默了。
林川的目光，最后落在叶小叶身上。
小女孩被他一看，下意识地往雷烈身后缩了缩。
“至于你，叶小叶。”
林川的声音放缓了一些。
“你的‘资产’是成长性最高的‘种子’。现在强行给你施加这么厚重的‘肥料’，你不会成长，只会被烧死。”
“我们时序公会，玩不起这种拔苗助长的游戏。”
所有人都被他说服了。
或者说，是被他那套冷酷到不近人情的商业逻辑，堵得无话可说。
“那怎么办？”雷烈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就看着？”
“当然不。”
林川笑了。
他伸出左手，看着手背上那个微微倾斜的金色天平烙印。
“一家公司里，有负责冲锋陷阵的销售，有负责技术研发的工程师，有潜力无限的实习生。”
“那么，当公司出现了一笔足以让所有人破产的‘坏账’时……”
“该由谁来处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同伴的脸。
最后，他自问自答。
“当然是那个负责拍板签字，负责承担所有最终责任的……”
“CEO。”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林川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块悬浮在空中的，“罪孽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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