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秋风卷着黄沙，刮在人脸上如刀子一般。
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流放队伍，在数十名官差的押解下，正朝着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一步步挪动。队伍死气沉沉，除了车轮碾过碎石的咯吱声和偶尔响起的鞭子破空声，再无其他。
这里面，最显眼的便是顾家的一众女眷。曾经的将军府，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满门男丁，除了年仅十七的顾辰，其余皆战死沙场，却被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都给老子快点走！天黑前到不了前面的驿站，你们就等着在野地里喂狼吧！”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差头子，赵大，挥舞着手里的皮鞭，在空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目光不善地扫过顾家的女眷和孩子们。
队伍被迫停下短暂歇脚。
赵大从腰间的布袋里抓出一把黑乎乎、硬邦邦的窝头，像投喂牲口一样，随手扔在顾家人脚下的尘土里。“吃吧，这可是朝廷的恩典。”
窝头混着沙土，散发着一股酸馊味。几个年幼的孩子早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地上的食物，眼里满是渴望，却又因为恐惧和教养，不敢上前。
顾家的三嫂姜樱是个火爆性子，当即杏眼圆睁，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大嫂沈清欢一把拉住。沈清欢朝着她微微摇头，眼神里满是隐忍。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何冲动都可能招来更残酷的对待。
二嫂刘如月则搂紧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就在这片压抑的沉默中，一首跟在队伍末尾，默默推着一辆破旧板车的顾辰，停下了脚步。
他面容清俊，身形略显单薄，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从被抄家到现在，他几乎没有说过话，脸上也看不出太多悲戚，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此刻，他放下板车，走到家人面前，蹲下身，用手轻轻拍了拍小侄子顾念的后背。“念念，别看那个，咱们吃自己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他身上。
只见顾辰不慌不忙地从板车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解下一个灰色的布包。这辆板车上堆满了顾家仅剩的、被允许带走的破旧被褥和衣物，这个布包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当布包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米香和肉香飘散开来。
布包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个白白胖胖的馒头，馒头旁边，还用油纸包着几块色泽酱红的肉干。更让人惊奇的是，顾辰又从板车被褥的夹层里，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牛皮水囊。
他拧开水囊，将清水先递给了年纪最小的几个孩子，温声道：“慢点喝，别呛着。”
清冽的泉水，白净的馒头，还有散发着香气的肉干。
这一幕，不仅让饥渴交加的顾家女眷和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就连旁边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也都看傻了。
他们押送流放犯人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犯人，哪个不是被抄得家徒西壁，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搜不出来。别说白面馒头和肉干，能有口馊窝头吃就不错了。这顾家的小子，是从哪里变出这些东西来的？
赵大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和狐疑。他几步跨了过来，粗声粗气地喝道：“站住！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你们是不是私藏了财物！”
按照规矩，流放犯人的所有财物都应上缴国库，私藏是大罪。
顾辰将最后一个馒头递给大嫂沈清欢，这才缓缓站起身，平静地迎上赵大的目光。“赵差头，这些只是我们自家带的一些吃食，并非金银财物。”
“放屁！”赵大一口唾沫喷了出来，阶下囚开局，我靠空间逆天改命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阶下囚开局，我靠空间逆天改命最新章节随便看！“就你们顾家，连耗子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哪来的白面和好肉？定是私藏了银子，在路上买的！来人，给我搜！”
几个官差立刻就要上前。
“慢着。”顾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往前站了一步，将家人护在身后。“赵差头，大周律法写得清楚，抄家抄的是家产，但允许犯人携带贴身衣物和少量干粮。这些东西，是我在离京前，用身上最后一件还算值钱的玉佩换来的。当时负责抄家的李校尉也是点了头的。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回京去问。”
他搬出那个在抄家时还算客气的李校尉，就是一场赌博。赌这些官差懒得，也不敢去为这点小事核实。
赵大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他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但顾辰说得有理有据，神色坦然，倒让他有些吃不准。
顾辰见他犹豫，继续说道：“我们一家被流放，前路漫漫，生死未卜。只是几个妇孺孩子实在挨不住饿，才想着吃口饱饭，有力气赶路，免得拖累了差爷们的行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说明了情况，又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赵大盯着顾辰看了半晌。这小子看着文弱，眼神却异常镇定，说话条理清晰，倒不像个普通的世家公子。他心里盘算着，这顾家虽然倒了，但毕竟是曾经的将门，在京中盘根错节，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手。为了几个馒头得罪一个看不透的家伙，似乎不值。
可就这么算了，他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而且那肉干的香味实在。
就在这时，顾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主动从油纸包里拿起最大的一块肉干，双手递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差头一路辛苦，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您和兄弟们拿去垫垫肚子，也好喝口酒暖暖身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大看着那块油光发亮的肉干，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哼了一声，一把抓过肉干，算是默认了顾辰的说辞。“算你小子识相！都给老子动作快点，吃完了赶紧上路！”
说罢，他便转身招呼着自己的手下，去分那块肉干了。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顾辰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顾家的女眷们都松了一口气。三嫂姜樱走到顾辰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小辰，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顾辰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总不能说，在被押出家门的那一刻，他觉醒了一个可以储物的随身空间。这个空间里，不仅有他前世作为野外生存专家时囤积的各种物资，还有一个小小的灵泉和几分良田。这些馒头和肉干，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大嫂沈清欢深深地看了顾辰一眼。她这位小叔子，自从将军府出事后，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变得沉稳、冷静，甚至有些……深不可测。刚才他应对官差的那份从容，绝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十七岁少年该有的。
她没有追问，只是接过顾辰递来的水囊，柔声对孩子们说：“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记住，有你们小叔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孩子们早己饿坏了，捧着松软的馒头大口大口地吃着，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夕阳的余晖将这支萧索的队伍身影拉得很长。凛冬将至，前路依旧艰险，但因为这顿来之不易的饱饭，顾家人的心里，悄然升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
而顾辰看着家人们的脸，握紧了推着板车的手。
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不仅要让嫂嫂和侄子们活下去，还要让他们在这条流放路上，活得比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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