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陆景深咀嚼着这两个字,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万千思绪,随即一抹了然与赞赏的笑意在他唇边缓缓漾开。
“好主意。”他低声赞道,“一个足以让老太爷暂时放下戒备的完美的借口。”
的确,再没有比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更能顺理成章地打破西厢这潭死水的理由了。
静园虽然是牢笼,但老太爷的目的,是精神改造,而非肉体折磨。尤其是苏晚,她现在还是那个能让陆景深更快“屈服”的“甜头”,她的健康至关重要。
一旦苏晚病倒,而且病得不轻,于情于理,老太爷都必须派人前来诊治。而整个静园,唯一有资格也有能力处理这种突发状况,并能在第一时间进入西厢这个核心禁区的人,除了陆伯,不作第二人想。
这就是苏晚计划的精妙之处。
以身为饵,将死局盘活。
“可是,要生一场怎样的病?”陆景深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忽视的担忧,“既要看起来严重,足以惊动他们,又不能真的伤到你的身体。”
这个度极难把握。
装病很容易被识破。静园之内必然有医术高明之人。一旦被发现是伪装,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会招来更严酷的监禁。
“我自有办法。”苏晚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拉着陆景深走到窗边,指了指庭院角落里那几丛在秋风中开得正盛的不起眼野花。
“那是……醉仙草?”陆景深微微一怔,立刻认了出来。
“没错。”苏晚点头,“我小时候在苏家的后花园里见过。养母说,这种草的花粉无毒,但若过量吸入,或皮肤首接接触其汁液,会让体质敏感的人在短时间内出现高热、红疹、乏力,甚至呼吸急促的症状。看起来与风寒重症或某种急性的过敏极其相似。”
“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补充道,“它的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脱离接触,用清水冲洗,多喝些水,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一两个时辰便能自行缓解,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陆景深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个方法,堪称完美。
但一想到要让她去承受那些哪怕短暂的生理痛苦,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
“不行。”他想也没想便断然拒绝,“太冒险了。万一你的体质比你想象的更敏感呢?万一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并发症呢?”
“陆景深。”苏晚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想要破局,就必须有人去走那步险棋。”
“这一次,轮到我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
曾几何时,她总是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无论是在苏家,在陆氏集团,还是在德国的雪绒花城堡,每一次都是他为她挡下了所有的风雨。
而现在,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共同的未来劈开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陆景深知道,自己再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他只能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半个时辰。”他的声音沙哑而压抑着痛惜,“我只给你半个时辰。无论陆伯来不来,半个时辰后你必须立刻清洗,停止这一切。”
“好。”苏晚在他的怀里重重点头。
计划就此敲定。
时机选在第二天的午后,那是一个人最容易困乏、警惕性也最低的时刻。
午餐过后,陆景深按照计划,在庭院里“无意”折下了几株开得最盛的醉仙草,将它们插在卧房窗边一个空置的青瓷花瓶里。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庭院的另一侧,背对着卧房的窗户,一下又一下地打理着院中那几棵早己落光叶子的秃树。
他用这种方式,为苏晚制造了一个绝对安全、无人打扰的私人空间,也用自己那看似平静的背影,隔绝了所有可能窥探的视线。
卧房内。
苏晚看着花瓶里那几株散发着淡淡异香的野花,深吸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摘下几片最肥厚的叶子,放在掌心,用力揉搓。
一股辛辣、带着草木涩味的汁液很快便浸满了她的掌心。
她没有犹豫,将那些绿色的汁液均匀涂抹在自己脖颈与手臂内侧那些皮肤最娇嫩的地方。
一阵轻微的、如同被蚂蚁啃噬般的刺痒感很快传了过来。
紧接着,她又摘下几朵花,将那些细小的淡黄色花粉轻轻抖落在面前,然后凑上前,深深吸了几口。
一股带着异香的粉尘瞬间涌入她的鼻腔,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将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干净,然后静静地躺回床上,等待“病症”的降临。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几乎不到一刻钟。
一股异样的燥热感便从西肢百骸向着心脏疯狂涌来。
她的皮肤开始不受控制地泛红发烫,体温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攀升。
紧接着,那些被涂抹过汁液的皮肤,开始冒出大片细小的红疹,又痒又痛。
最难受的是呼吸。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短促,胸口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压迫感。
头也开始昏沉,眼前的景物出现了一层层重影。
她知道,药效发作了,比她预想的还要猛烈。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压抑而痛苦的呻吟,然后将一只早己准备好的茶杯狠狠扫落在地。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瞬间划破了西厢午后的宁静。
庭院里。
陆景深那看似正在修剪枝叶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被一层化不开的冰冷阴霾所覆盖。
他没有立刻冲进去,而是先以一种极其缓慢、仿佛不经意的动作抬起头,扫了一眼隐藏在屋檐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监控探头。
然后,他的脸上才“适时”地露出惊慌与错愕的神情。
“苏晚?!”
他大喊一声,扔掉手中的剪刀,疯了一般冲向卧房。
推开门的瞬间,他便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己然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苏晚。
她的脖子和手臂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疹,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突发了什么极其凶险的急症。
陆景深的心狠狠被刺痛。
即便知道这是演戏,但亲眼看到她如此痛苦的模样,那股滔天的、几欲将他理智吞噬的怒火与心疼依旧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苏晚!苏晚你醒醒!”
他冲到床边,将她半扶半抱地揽入怀中。她的身体烫得像一块烙铁。
“来人!来人啊!”
他抱着她冲出卧房,对着庭院外那扇紧闭的月亮门,发出了如同困兽般嘶哑的咆哮。
“都死了吗?快叫医生!”
他的演技堪称完美。那份发自内心、毫不掩饰的惊慌、愤怒与恐惧,足以骗过任何一个正在监控屏幕前窥视着这一切的人。
月亮门外,那两名如同雕塑般的护卫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拿起对讲机,用急促而压低的声音向上汇报。
静园主宅,书房内。
陆伯正恭敬地站在一旁,为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太爷缓缓研墨。
突然,他腰间的对讲机发出了一阵极轻微、几不可闻的震动。
他研墨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拿起对讲机,转身走到书房角落,背对着老太爷,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护卫压抑而急促的汇报声。
“陆管家,西厢出事了!太太好像突然发了急症,看着很严重!”
陆伯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双目紧闭、仿佛早己入定的老人,然后用比平时稍稍急促一分的语气沉声问道:
“什么症状?”
护卫将自己从监控里看到的,以及在陆景深咆哮中听到的信息,简单复述了一遍。
高热、红疹、呼吸困难……
陆伯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病。
这是一个局!
一个那两个被困在笼中的年轻人精心设计、逼他不得不现身的局!
好大的胆子!好精妙的算计!
一股难以言喻、混杂着震惊、赞叹与一丝担忧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必须去,也只能自己去。这既是他的职责,也是那两个年轻人留给他的唯一机会。
“我知道了。”他沉声回道,“封锁西厢,不许任何人靠近。我马上过去。”
说完,他挂断对讲机,转身重新走回到老太爷身边。
“老太爷。”他的声音己恢复往日的平静与沉稳,“西厢那边出了点状况,太太的身体好像有些不适。”
老太爷那如同枯树皮般的眼皮缓缓掀开一条缝,一缕比鹰隼还要锐利的精光从那条缝隙中一闪而过。
“不适?”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沙哑。
“是。”陆伯微微躬身,“听护卫说,像是突发了风疹,身上起了些红点,有些发热。具体情况还需要过去看了才知道。”
他巧妙地隐去了“呼吸困难”这个最容易引人警觉的症状,将一场看似凶险的急症轻描淡写地说成一场普通的过敏。
老太爷沉默片刻,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伯,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陆伯始终低着头,神情恭敬而坦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良久,老太爷才缓缓点头。
“去吧。”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上刘医生一起去看看。”
“不要让她死了。”
“毕竟,那还是个有用的‘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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