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铁渣城”即将陷入黑暗的最后时刻。“冷云飞”乘运载车进入空空的“铁渣内城”,赶到那片约定的废墟。这里就是那个让“铁颜”变成现在这模样的车间。
如今它的大部分已被夷平。但还有些孤零零的大支撑柱,被烧毁的的设备,倒塌的砖墙随着岁月的清洗,苔藓斑驳。墙面上布满烟火熏黑的痕迹。
里面杂草丛生,尽是些“铁渣城”特有灰黑色,长有尖刺的植物。这些丑陋而旺盛的生命不需要日光和干净的水源,却能吸入空气中的酸雾、毒气过活,这是自然赐给这里的礼物,还是生命在人类坟墓中的重生。
其间有一些干瘦的野猫,还有一些晦气的乌鸦聚居在此地,黄昏归巢。
这里就像一个天然的射击训练场,到处可以隐蔽射手。地形复杂,狙击点极多。此时就在这里近百名杀手中的精英,正各自端着精良的家伙儿严阵以待。等待着一个身影在他们枪口下出现。
“他不会不来吧,为了这么一个丑八怪送死?”
一个年轻的声音,很低沉。
“不会的,你不知道这‘小王爷’狂得很,当年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独创闯‘盘蛇岛’,在数万追兵鼻子底下截走新娘。他的那些疯狂的事迹,三天三夜也说不尽呢。”
一个老成的声音。
“用得着招集这么多高手吗?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傅大公子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且听说这‘小王爷’以前功夫了得。大家还是小心为妙。谁都想一颗子弹解决了他性命,但干我们这行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杀的也都是些亡命之徒,谨慎点总没坏处。”
“各位,他来了。”
废墟刹时没了人声,只有虫鸣、乌啼。
天边出现一个四条腿的奇怪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废墟中间的空场。那正是手拄双拐的“冷云飞”,身上只是一件深蓝工作服,别无它物。
他四脚站定,厉声喝道:
“我‘冷云飞’到了,要杀我的人出来吧。只要你们把那姑娘放了,我任你们处置。”
忽然间从那废弃的,满是铁锈的龙门吊上滑下一根粗绳子,下面的一端拦腰吊着一个人。正是“铁颜”。
那已经被烈火摧残得不成样子,不堪入目的面孔上又多了几道血痕。瘦弱的身体无力地在半空中摇摆着。焦黑的手就如烧烤失败的“凤爪”,仿佛还有血向下滴下。能看出在此前经受过很多折磨,像燃烧的绳子上又割了一刀。
从她下方的断墙后面闪出一伙人。他们一律短衣打扮,为首的一人身形健壮,一脸凶相,眼露杀机,落腮胡子。浓眉、大口、黄牙,有脸上一道刀疤。
从他那粗大的脖颈中发出一阵嘶哑的响声:
“你还真是准时,没想到‘小王爷’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再过一会儿她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你可真够傻的,为了这么个丑八怪,而且已经半死不活了。你还要为她搭上自己的性命,何苦呢?还好,这样为我们省了不少事。”
“是‘傅宇伦’让你们来杀我的?”
“知道还问。当年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他的新娘,那可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
“别说废话了。你们放了她,我随你们怎么处置。”
“到现在了还这么狂?呀呵。现在人在我们手上,你先给我跪下。不然我马上要了她的性命。”
那人拔出手枪,枪口直对着“铁颜”的额头,眼睛盯着面前的“冷云飞”。
“我数到三。一……二……”
“嗵”“冷云飞”丢下双拐,重重地双膝触地,但高大的身躯仍是挺直的。
“呀呵!没想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小王爷’竟然给我下跪。你不是很了不起吗?这‘铁渣城’是什么地方,竟然能看到奇迹。”
“那个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小王爷’已经死了。我手中粘过许多无辜人的鲜血,但现在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他们。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珍惜一个生命。
以前我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但那些所谓的尊严、荣誉,不过是些虚荣。在生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我只要你们能放过这姑娘,那赏金就是你们的了。我想‘傅宇伦’不会那么小气。”
“不好意思,你的行为的确让我感动,只是‘傅公子’吩咐过,和你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一个不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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