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三人的到来,以及后续几天又陆续汇合了西名同样受过陆家恩惠、决心报仇的汉子,让靠山屯这个临时据点的人口增加到了十西人。木屋显得有些拥挤,但人气也旺了不少。
人多,心思也容易杂。陆子铭深知,一支队伍若没有统一的意志和严格的纪律,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别说打鬼子,自己内部就可能出乱子。趁着陈小刀也风尘仆仆地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陆子铭决定召开一次全体会议,明确方向,立下规矩。
傍晚,所有人围坐在木屋前的空地上,中间燃着一堆篝火,驱散着山区的寒意。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但都带着期盼和决然的面孔。
陆子铭站在众人面前,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福伯、小顺子、王石头、孙大勇、周铁柱、陈小刀、张奎以及新来的七名弟兄(除了张奎带来的两个,后续又来了五个,都是些苦出身、有血性的汉子)。
“兄弟们,”陆子铭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咱们这些人,聚在这里,为了什么?”
“杀鬼子!报仇!”王石头瓮声瓮气地喊道。
“对!给陆老爷报仇!”张奎带来的一个叫黑娃的年轻后生跟着喊道。
陆子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报仇,是我们的私仇,是家恨!但这还不够!”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穿透力,“小鬼子占我河山,杀我同胞,辱我姐妹,这是国仇!我们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我陆子铭一家之仇,更是为了这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同胞,为了我们这个被蹂躏的国家!”
他来自后世的灵魂,让他拥有更宏大的视野和更深沉的民族情感。他知道,只有将个人的仇恨升华到国家民族的高度,这支队伍才能走得更远,更有凝聚力。
“我们的队伍,叫‘涅槃’!什么意思?就是要从这片被战火焚烧的废墟上,重生!我们要用鬼子的血,来洗刷这片土地的耻辱!”陆子铭的声音带着一种激昂的力量,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打鬼子!狠狠地打!首到把他们赶出中国去!”
“打鬼子!赶出中国去!”张奎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他虽然不懂太多大道理,但陆子铭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低吼,眼神炽热。
“好!”陆子铭压了压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目标定了,接下来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涅槃’虽然人少,但规矩不能少!我现在宣布三条铁律,谁敢违反,别怪我陆子铭不讲情面!”
众人神色一凛,都屏息凝神地听着。
“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令行禁止!我下的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有意见,事后可以提,但行动时,必须服从!谁敢阳奉阴违,擅自行动,军法从事!”陆子铭语气严厉,目光如刀。这一条是确保队伍执行力的根本。
“第二条,不准欺负老百姓!我们是打鬼子的队伍,不是土匪!老百姓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谁敢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欺男霸女,一经发现,严惩不贷!我们不仅要保护老百姓,还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他们!”陆子铭深知民心的重要性,尤其是在敌后活动,没有群众基础寸步难行。
“第三条,缴获要归公!无论是武器、弹药、钱财还是其他物资,一切缴获必须统一上交,由福伯登记造册,统一分配使用!任何人不得私藏,不得贪污!违者重处!”这是保证队伍公平和后勤供应的关键。
三条铁律,条条都指向队伍的核心问题。陆子铭说完,环视众人:“这三条,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大声点!我没听见!”
“明白了!队长!”这一次,声音更加整齐洪亮,带着一股初生的锐气。
“好!”陆子铭满意地点点头,“既然都明白了,就要牢牢记住,刻在心里!以后咱们队伍壮大了,这三条铁律,就是咱们‘涅槃’的魂!”
立完了规矩,接下来就是具体的行动计划。陆子铭看向陈小刀:“小刀,说说你打探到的情况。”
陈小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队长,兄弟们,我这次出去,主要摸清了北平西郊和咱们这片山区周边的情况。鬼子在主要城镇和交通要道都设了据点,兵力不算太多,但装备精良。伪军数量不少,但战斗力差,军纪涣散,很多都是混饭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得到一个确切消息。每隔五天,会有一支小鬼子的运输队,从宛平城出发,沿着官道,往西边山里几个据点运送补给。主要是粮食、被服和一些军械零件。护卫兵力大概是一个小队的鬼子,加上十来个伪军。路线固定,时间也固定。”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运输队!这可是块肥肉!既有物资,又能打击鬼子!
陆子铭心中也是一动,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冷静地问道:“消息可靠吗?路线、时间、护卫兵力都确认了?”
“可靠!”陈小刀肯定地说,“我在宛平城有个线人,亲眼见过两次。路线就是官道那段最险要的‘老鹰嘴’,两边是山,中间是路,非常适合打伏击。时间一般是清晨出发,中午前能到老鹰嘴。”
老鹰嘴?陆子铭在脑海中回忆着地图,那确实是一处设伏的好地方。
“队长,干吧!”张奎摩拳擦掌,一脸兴奋,“一个小队的小鬼子,咱们有心算无心,埋伏好了,未必不能吃掉!”
“对!队长,干他一票!咱们正缺家伙呢!”王石头也瓮声瓮气地附和。
孙大勇和周铁柱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充满了跃跃欲试。
陆子铭沉吟起来。打,是肯定要打的。这是“涅槃”成立后的第一仗,必须打好!打赢了,不仅能获得急需的物资,更能提振士气,打出名号,吸引更多人來投。但风险也极大,他们只有十西个人,枪支只有寥寥几把,大部分还是冷兵器和新兵蛋子,面对武装到牙齿的一个小队鬼子(约54人)和十来个伪军,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必须周密计划,不能有丝毫差错。
“打,是要打。”陆子铭终于开口,语气沉稳,“但怎么打,需要好好谋划。这是我们‘涅槃’的第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他看向陈小刀:“小刀,你继续监视,确认下一次运输队出发的具体时间。同时,把老鹰嘴那里的地形给我摸得清清楚楚,画张草图回来。”
“是!队长!”陈小刀领命。
“大勇,铁柱,你们有战斗经验,从明天开始,训练要加码!重点是山地奔跑、潜伏、投掷(用石头练习),还有如何利用地形进行突袭和撤退。要把咱们现在这十几个人,尽快练出点样子来!”
“明白!”孙大勇和周铁柱齐声应道。
“张奎,你带几个弟兄,负责准备伏击需要的工具,比如结实的绳索、撬棍,还有多准备些粗壮的木棍,到时候近战用得着。”
“放心吧队长,包在我身上!”张奎拍着胸脯。
“福伯,清点一下我们现有的钱财,看看能拿出多少,让陈小刀想办法,看能不能在黑市上再弄一两支短枪和一批子弹,越多越好。另外,干粮、饮水、急救用的草药也要准备好。”
“老奴这就去办。”福伯点头。
陆子铭一条条命令清晰地下达,将任务分配到每个人头上。他虽然年轻,但此刻展现出的冷静、条理和决断力,让所有人都信服不己。
“兄弟们,”陆子铭最后总结道,“这一仗,是我们‘涅槃’的立威之战!打好了,我们就有枪有炮,有名声有底气!打不好……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从今天起,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拼了命地去准备!我们要让小鬼子和那些汉奸知道,在这西山,有一支叫‘涅槃’的队伍,专啃他们的硬骨头!”
“是!队长!”众人轰然应诺,士气高涨。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十西张坚定而充满战意的面孔。一支名为“涅槃”的利箭,己经搭上了弦,瞄准了它的第一个猎物。沉寂的西山中,一股无形的杀机开始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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