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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城破

小说: 少爷团长的抗战史   作者:南派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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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九日。

这一天的清晨,来得格外迟,也格外安静。持续了二十多天的枪炮声,在凌晨时分骤然停歇,不是那种战斗间隙的短暂宁静,而是一种死寂,一种令人心悸的、万物噤声的真空状态。

陆子铭几乎一夜未眠,和衣躺在床上,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点动静。当那惯常的轰鸣声彻底消失时,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知道,这不是胜利的寂静。

他推开窗户,夏日的晨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进来,却没有带来往日的烟火气,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街道上空无一人,连平日里最早起的清道夫和卖早点的小贩都消失了踪影。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浓雾一样笼罩了整个北平城。

陆府内,下人们也感受到了这异常的寂静,惶恐不安地聚集在院子里,低声议论着。陆崇文穿戴整齐,从书房里走出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灰败。他看了一眼聚集的下人,又望向大门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爹……”陆子铭走到父亲身边。

陆崇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侧耳倾听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一阵异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开始是模糊的,像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夹杂着一种低沉的、有节奏的轰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皮靴踏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沉重而整齐,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侵略性。中间还混杂着履带碾过地面的嘎吱声——是坦克或者装甲车!

来了!

陆子铭的心脏骤然收缩,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紧紧抓住窗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那种家园被践踏、国土被侵占的屈辱和愤怒,依旧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喷涌,几乎要将他吞噬。

街道的尽头,出现了第一面旗帜。那不是青天白日旗,而是一面刺眼的、猩红的,中间带着一个狰狞旭日的旗帜!在初升的阳光下,那旗帜像一块污血,玷污了北平古老的天空。

旗帜下面,是一排排头戴屁帘帽、穿着土黄色军服、端着上了刺刀步枪的士兵。他们个子不高,但步伐僵硬,眼神里带着一种征服者的傲慢和漠然。刺刀在晨曦中闪烁着寒光。队伍中间,是几辆涂着迷彩、炮塔缓缓转动的装甲车,那冰冷的钢铁身躯,碾压过北平古老的街道,也碾压在每个偷偷从门缝、窗缝向外窥视的中国人心上。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二十九军己经在前夜奉命撤走了。这座千年古都,几乎是不设防地,向侵略者敞开了城门。

小鬼子的队伍沿着主干道,沉默地、却又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向前推进。皮靴声、履带声、偶尔响起的日语口令声,交织成一曲亡国之音,在北平的上空回荡。

一些胆子稍大的人,躲在临街的店铺里或者巷口,偷偷看着这支陌生的、充满杀气的军队开进来。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茫然、还有深深的屈辱。没有人欢呼,没有人迎接,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隐藏在暗处的、充满恨意的目光。

一辆插着将军旗的黑色小汽车跟在队伍后面,车窗摇下一半,露出一张戴着白手套、神情冷峻的军官侧脸。陆子铭的目光死死盯住那辆车,虽然他看不清具体是谁,但他知道,那里面坐着的,就是即将主宰这座城市的征服者之一,也是他未来不共戴天的仇敌。

队伍过去了,但皮靴声和履带声并没有远去,它们分散开来,开始占领各个重要的机关、银行、电台、城门楼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阵急促而粗暴的砸门声在陆府门外响起,伴随着生硬的中国话:“开门!皇军搜查!”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陆崇文深吸一口气,南派的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衫,对管家点了点头。管家颤抖着上前,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七八个小鬼子士兵,为首的是一名曹长(军曹),眼神凶狠,手里握着王八盒子的枪套。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宽敞的院子和明显是富户的宅邸,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神色。

“你的,什么的干活?”曹长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陆崇文不卑不亢地回答:“鄙人陆崇文,北平商会副会长,这是鄙人宅邸。”

“商会?”曹长眼睛眯了眯,“很好!我们长官,要见北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的,跟我们走一趟!”

陆子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就是逼迫的开始!父亲这一去,凶多吉少!

“这位军爷,”陆崇文拱了拱手,“不知贵长官召见,所为何事?陆某一介商贾,恐怕……”

“八嘎!”曹长不耐烦地打断他,刷地一下拔出了军刀,雪亮的刀尖指向陆崇文,“你的,违抗皇军命令?死啦死啦的!”

身后的鬼子兵也哗啦一声,齐齐端起了步枪,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陆府众人。下人们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爹!”陆子铭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挡在父亲身前。

陆崇文却一把将他推开,用眼神严厉地制止了他。他看着那冰冷的刀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他知道,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只会给家人带来即刻的灾祸。

“好,我跟你们去。”陆崇文平静地说,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仿佛不是去赴险,而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会议。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妻子沈玉兰和儿子陆子铭,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决绝,也有无尽的嘱托。

“老爷!”沈玉兰泪如雨下,想要冲过来,被丫鬟死死拉住。

陆崇文没有再回头,挺首了脊梁,跟着那几个小鬼子士兵,走出了陆府大门。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

大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陆子铭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他看着父亲被带走的方向,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种无力感,比刀割还要难受。他空有未来的记忆,空有囤积的些许物资和武器,却连自己的父亲都无法保护在这一刻!

沈玉兰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陆府,陷入了一片死寂和绝望之中。外面的街道上,不时传来零星的枪声、砸门声、呵斥声,还有女人惊恐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那是征服者在展示他们的权威,在制造恐怖,在践踏这座城市的尊严。

北平,沦陷了。

这座拥有三千年历史、六朝古都的辉煌城市,在这一天,陷入了近代以来最黑暗的时期。太阳虽然依旧升起,但阳光却无法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膏药旗插上了城头,刺刀的寒光取代了往日的炊烟。

陆子铭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那片被异族旗帜玷污的天空,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家仇,国恨,在这一刻,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少爷陆子铭了。他是沦陷区的子民,是家破人亡(他预感到了)的幸存者,是一个必须将血泪和仇恨化作复仇力量的战士!

他的抗战,从北平沦陷的这一天,正式开始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走在刀锋之上,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但他,己经没有退路。

他转身,走向内院,他需要安抚母亲,更需要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父亲被带走了,生死未卜。他必须尽快弄清楚情况,必须利用手中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在这片黑暗的沦陷区,杀出一条血路!

北平的白天,死气沉沉。而黑夜,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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