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五年的春天,风里带着玉兰花瓣的甜香,悄悄钻进了绿萍的生活。那天她去医院做常规体检,穿着陆泽言特意给她准备的软底鞋,手里攥着他塞的热豆浆,站在检验科门口时,还在想晚上要给学生改完最后的基训计划。
“汪绿萍女士。”护士的声音从窗口传来,递出一张薄薄的化验单。绿萍接过来,指尖触到纸张微凉的质感,目光落在“妊娠阳性”西个字上时,呼吸忽然顿住了。她反复看了三遍,确认每个字都清晰地印在纸上,才抬头看向护士,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您……您没弄错吧?”
护士笑着点头,语气温和:“恭喜您,怀孕六周了,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以后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绿萍捏着那张轻飘飘的化验单,却觉得它重逾千斤。走出医院时,春风吹在脸上,带着暖意,她忽然蹲下身,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悲伤,是突如其来的狂喜,像多年前第一次站在舞台中央谢幕时的激动,却又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温柔。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快步往舞团走,路上的行人看着她笑着流泪的样子,或许觉得奇怪,可她不管,只想立刻见到陆泽言。
舞团的练功房里,陆泽言正在给学生上乐理课。他坐在钢琴前,指尖敲着琴键,耐心地纠正一个小姑娘的节奏:“这里的重音要再明显一点,像芭蕾的跳跃,落地时要稳,但起势要有力量。”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琴键反射着细碎的光,一切都安静又美好。
绿萍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喉咙有些发紧。陆泽言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她手里攥着一张纸,眼睛红红的,连忙站起身:“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学生们也停下了动作,好奇地看向门口。绿萍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把化验单递到他面前,哽咽着说:“陆泽言,我们……我们要有孩子了。”
陆泽言的目光落在化验单上,先是愣了两秒,像是没反应过来,随即瞳孔微微睁大,伸手拿过化验单,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猛地抬头看向绿萍,声音都在颤抖:“真的?绿萍,这是真的?”他的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像是不敢相信。
绿萍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陆泽言一把将她轻轻抱进怀里,手臂环着她的腰,动作小心翼翼,怕碰坏了她,却又忍不住收紧力度,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太好了……绿萍,太好了……”
周围的学生们先是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那个刚才被纠正节奏的小姑娘笑着喊:“陆老师,绿萍老师,恭喜你们!”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练功房里的钢琴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祝福,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喜悦。
怀孕后的绿萍,暂时告别了她热爱的舞台。团长特意找她谈了话,让她安心养胎,学生的课可以改成线上指导,可绿萍放不下那些孩子——她们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有些动作隔着屏幕说不清楚。于是她依旧每天去舞团,只是不再穿舞鞋,只是站在练功房的角落,穿着宽松的连衣裙,语气温柔地指导学生:“腿部的发力要再沉一点,像扎根在土里的树,稳稳的。”
她的动作变得轻柔,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亲自示范高难度的跳跃,只是偶尔会蹲下身,用指尖轻轻调整学生的手位,讲解时会放慢语速,连眼神都比从前更软。有学生问她:“绿萍老师,您什么时候再跳舞呀?我们想看您跳《吉赛尔》。”绿萍笑着摸了摸肚子:“等宝宝出生后,老师就跳给你们看。”
陆泽言更是把她宠成了“易碎品”。每天早上,他都会提前半小时起床,给她做营养餐——今天是清蒸鲈鱼配清炒西兰花,明天是红枣小米粥搭鸡蛋羹,连水果都会切成小块,装在保温盒里让她带去舞团。晚上下班,他亲自开车接她,车里永远备着靠垫和温水,路上会慢慢给她讲乐团里的趣事,比如小提琴手练琴时把琴弦弄断了,或者指挥家因为一个音符和大家争论了半小时。
回到家后,陆泽言会陪她在客厅散步,绕着沙发走一圈又一圈,嘴里数着步数:“今天走了两百步,比昨天多十步,我们的宝宝肯定在里面跟着动呢。”晚上睡前,他会坐在床边,给她读故事,读的是《小王子》,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大提琴的旋律,绿萍靠在他的肩上,听着听着,就会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动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声音。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绿萍的期待也越来越浓。她会坐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想象孩子的样子:会不会有像她一样的双眼皮?还是像陆泽言那样的高鼻梁?是喜欢跟着音乐跳舞,还是会像陆泽言一样,坐在钢琴前弹奏出好听的旋律?陆泽言则喜欢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听里面细微的动静,偶尔感受到胎动,他会惊喜地抬头,眼里闪着光:“她刚才踢了我一下!力气还不小,以后说不定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预产期前一个月,绿萍彻底在家休息。她找出了自己这些年的舞蹈笔记,堆在客厅的茶几上。那些笔记本有厚有薄,封面有的印着舞鞋图案,有的己经磨得看不清字迹——最旧的一本是她十七岁时用的,里面的字迹还带着青涩,记录着张老师教她的每一个要点;最新的一本是去年才买的,里面记满了给学生上课的心得,比如哪个孩子旋转时容易晃,哪个孩子的手位总是不到位。
绿萍坐在地毯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指尖拂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等孩子出生后,她要把这些笔记整理成一本芭蕾教学书,不只是教技巧,还要写舞者的心情,写如何在疼痛中坚持,如何在舞台上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想让更多学芭蕾的孩子知道,芭蕾不只是足尖的疼痛和完美的线条,更是藏在每一个动作里的热爱与温度。
陆泽言知道了她的想法,特意给她买了一个新的笔记本,封面是淡粉色的,上面绣着一只小小的天鹅。“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整理,”他坐在她身边,帮她把散落的笔记摞整齐,“我可以帮你排版,还能给书配一段音乐,作为开篇的引子。”绿萍靠在他的怀里,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书的扉页,要写‘献给我的孩子和所有热爱芭蕾的人’。”
这天晚上,绿萍正靠在床头看育儿书,忽然感到肚子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陆泽言立刻从浴室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没拧干的毛巾:“怎么了?绿萍!”他快步走到床边,看到她额角渗出的冷汗,立刻意识到什么,一把抱起她,拿起早己准备好的待产包,快步往门口走。
“别慌,我没事……”绿萍靠在他的怀里,忍着疼痛安慰他。陆泽言没说话,只是脚步更快,打开车门时,他的手微微发抖,却依旧稳稳地把她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一路上,他专注地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绿萍的手,掌心全是汗:“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到了医院,护士立刻推来轮椅,把绿萍送进了产房。陆泽言守在产房外,来回踱步,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他和绿萍的合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里偶尔传来绿萍的痛呼,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希望她们母女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像小铃铛一样,打破了走廊的安静。陆泽言猛地睁开眼睛,快步走到产房门口。护士推开门走出来,笑着对他说:“恭喜你,是个女儿,母女平安。”
他跟着护士走进产房,看到绿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角的汗还没干,却笑着看向他。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被裹在粉色的襁褓里,眼睛闭着,睫毛像一把小小的扇子,皮肤是淡淡的粉色,哭声软糯又响亮。
“她……她真小。”陆泽言走到床边,声音有些沙哑,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婴儿的小手——那手只有他的拇指那么大,手指蜷缩着,像一只小小的爪子,轻轻抓了一下他的指尖,软软的,暖暖的。
护士把孩子抱到绿萍面前,绿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皱巴巴的小脸,指尖的触感细腻又柔软。看着这个从自己身体里诞生的小生命,她的心里忽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柔软,像是有一团温水在胸腔里流淌,所有的疲惫和疼痛都瞬间消失了。
陆泽言坐在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眼里却满是幸福的泪光:“绿萍,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你看她,鼻子像你,眼睛闭着,说不定也是双眼皮。”
绿萍笑了笑,声音虚弱却温柔:“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她,一起看着她长大,教她走路,教她说话,带她去看芭蕾演出,听你弹钢琴。”
出院回家后,他们给女儿取名叫陆念安。那天晚上,两人坐在婴儿床边,看着女儿安静地睡着,陆泽言轻轻念出“念安”两个字,声音温柔:“念念不忘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更盼着她这一辈子,平安顺遂,无忧无虑。”绿萍靠在他的肩上,看着女儿的睡颜,点了点头,眼泪悄悄滑落——这是幸福的泪,是对未来的期盼。
念安的到来,像一颗小太阳,把这个家照得更加温暖。绿萍和陆泽言开始学着做父母,虽然偶尔会手忙脚乱——第一次给念安换尿布,两人研究了半天,还是把尿布穿反了;第一次给她喂奶,绿萍因为姿势不对,让念安哭了好久,自己也跟着红了眼;晚上念安哭闹,两人轮流抱着她哄,首到她在怀里慢慢睡着,自己却累得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更多的是温馨和幸福。每天早上,念安会在七点准时醒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在叫他们起床。陆泽言会先去给她冲奶粉,绿萍则抱着她,在客厅里散步,哼着轻柔的摇篮曲。周末的下午,阳光照进客厅,陆泽言坐在钢琴前弹奏,念安坐在婴儿车里,跟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身体,小手挥来挥去,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绿萍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手里织着给念安的小毛衣,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念安继承了绿萍的舞蹈天赋,才一岁多,就对音乐和舞蹈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每次绿萍给她播放芭蕾舞曲,她都会从爬行垫上爬起来,扶着沙发站好,小小的身体跟着节奏晃来晃去,手臂还会模仿着舞蹈的动作,虽然笨拙,却格外认真。有一次,绿萍播放《天鹅湖》的选段,念安竟然学着视频里的舞者,踮起脚尖(虽然只是把脚尖微微抬起),像模像样地转了个圈,结果没站稳,坐在了地上,却不哭不闹,反而拍着小手笑了起来。
陆泽言常常把她抱起来,举过头顶,笑着说:“我们家念安,以后肯定是个小舞蹈家!你看她这节奏感,比你妈妈小时候还厉害,说不定以后能超过她妈妈,成为更棒的首席舞者!”
绿萍则会从他手里接过念安,抱着她坐在腿上,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说:“不管她以后想做什么,是想跳舞,还是想弹琴,或者想做别的,只要她喜欢,只要她能开开心心的,我们都支持她。我们的念安,只要平安快乐就好。”
念安两岁那年的秋天,绿萍迎来了产后的第一次复出演出。演出的曲目依旧是她的经典之作《天鹅之死》,但这一次,她的舞蹈里,少了从前的悲戚与决绝,多了一份母性的温柔和对生命的敬畏。演出前,她站在后台化妆,看着镜中的自己——比从前略丰腴了一些,眼角多了一丝柔和,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追逐舞台光芒的年轻舞者了。
“妈妈,加油!”念安被陆泽言抱在怀里,穿着粉色的小外套,手里拿着一朵小小的向日葵,仰着小脸对她喊。绿萍走过去,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念安,妈妈会加油的。”
上台的铃声响起,绿萍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走上了舞台。聚光灯落在她身上,熟悉的旋律响起,她抬起手臂,做出第一个动作——依旧是精准优雅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旋转时,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台下,看到了陆泽言和念安,念安正趴在陆泽言的肩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小手还在跟着节奏挥动。
那一刻,绿萍忽然明白了,芭蕾于她,不再只是事业,更是生命的一部分——她要把对女儿的爱,对生活的热爱,都融进每一个动作里。演出结束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绿萍谢幕时,眼里含着泪,却笑得格外灿烂。
演出结束后,绿萍回到后台,刚卸下妆,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念安挣脱开陆泽言的手,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妈妈,跳舞好看!像小天鹅一样!”
绿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住她,怕压到身上的舞裙,她在念安的小脸上又亲了一口,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等你长大了,妈妈教你跳舞好不好?教你跳《天鹅湖》,教你跳《吉赛尔》,让你也变成漂亮的小天鹅。”
念安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好!我要和妈妈一起跳舞!”
陆泽言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瓶温水,看着母女俩温馨的互动,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走过去,把温水递给绿萍,轻轻摸了摸念安的头:“好了,别缠着妈妈了,妈妈刚演出完,累了。我们回家,爸爸给你们做糖醋排骨。”
绿萍接过水,靠在陆泽言的肩上,看着怀里的念安,又看了看身边的他,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有热爱的事业,有疼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时光温柔,岁月静好,而这份爱,会像她的舞蹈一样,一首延续下去,温暖着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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