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云顶公寓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封俊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行程，将公司事务远程处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和珂离留，以及那份沉重而扑朔迷离的过去。
最初的震惊和混乱过后，两人开始尝试系统地梳理线索。封俊的书房被临时改造成了“作战指挥室”，巨大的白板上贴满了便签，试图勾勒出事件的时间线和可能性。然而，关于天界的记忆依旧像是隔着毛玻璃，模糊不清，尤其是关键的部分。
珂离留的灵石成了最重要的媒介。他们发现，当两人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在灵石上，尤其是当封俊尝试调用体内那丝微弱复苏的、属于远古神兽的本源之力去接触它时，灵石的反应最为明显。内里的光华会如水波般流转，有时甚至会投射出一些极其短暂、难以辨识的古老符文虚影。
“还是不够。”封俊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口，他己经对着白板枯坐了两个小时。“记忆的碎片太多，太乱，像是被打散的拼图，缺少最关键的那几块。”他看向坐在沙发里，掌心托着灵石、闭目感应的珂离留，“你能感受到娘娘留下什么具体的意念吗？哪怕只是一个方向？”
珂离留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疲惫。“只有一种很模糊的……指引感。像是夜空中最黯淡的那颗星，知道它在那里，却无法精准定位。这灵石护住了我的根本，但似乎也封印了大部分关键信息，或许……是怕我们过早知晓，引来不必要的危险？”
“危险？”封俊眼神一凛，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看似平静的城市，“你是说，在人间？”
“我不知道。”珂离留着灵石，“但娘娘既然用这种方式送我们下来，必然有其道理。若只是意外，何必多此一举留下这蕴含她本源的信物？而且，你感受到的那丝异常空间波动……”
封俊沉默了片刻。商业帝国教给他的除了掌控，还有对潜在风险的敏锐嗅觉。如果他们的坠凡并非意外，那意味着背后可能有一只无形的手。这只手，是源于天界的争斗，还是人间本身就存在着他们尚未察觉的、能够触及神明领域的势力？
这种未知像一片阴霾，笼罩在刚刚重逢的些许慰藉之上。
这天下午，珂离留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暖金色。她将灵石举到眼前，对着光线仔细观察。那碧色的核心在强光下，似乎显现出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血脉般的纹路。
封俊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看到她专注的侧影，阳光跳跃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恍惚间，与记忆中那个躲在云霞后偷偷张望的小仙子的影像重叠。一种极其陌生的、柔软的情绪，悄然划过他习惯了算计和冷硬的心头。
他蹲下身，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珂离留若有所觉，转过头来。
西目相对。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探究、审视或震惊的对视，这一次，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小奶狗奇遇记 目光里掺杂了一些更复杂、更微妙的东西。是跨越漫长光阴后，确认彼此是唯一同类的依赖？是因共享巨大秘密而产生的独特联结？还是……在剥离了天界身份和人间伪装后，单纯作为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之间的吸引？
珂离留率先移开了视线，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将灵石轻轻放下。“还是没什么进展。”
封俊也收敛了心神，将咖啡递给她，自己在她旁边坐下，长腿随意曲着。“急不来。我们沉睡得太久了。”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至少，我们找到了彼此。这本身，可能就是第一步。”
珂离留接过温热的咖啡杯，指尖碰到他的，微微一顿。“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沉默在阳光下蔓延，却不再令人窒息，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
封俊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在人间这些年，除了感应玉石，有没有遇到过其他……不寻常的事？或者，不寻常的人？”
珂离留认真回想了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很平静。只是偶尔，在接触某些极其古老的玉器或墓葬品时，会感受到一丝残留的、非常微弱的能量场，但都很快消散了，无法追踪。人也一样，遇到过一些气场特殊的，但最终证实都只是凡人中的异数，与我们的世界无关。”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最近一两年，我隐约觉得……天地间的灵气，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复苏迹象。非常非常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和我刚坠入人间时那种彻底的枯竭感相比，确实有所不同。”
封俊眉头微蹙：“灵气复苏？”他调动着作为神兽的本能去感知，但他在人间浸淫太久，构建商业帝国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对天地能量的敏感度远不如一首试图寻找归途、保持着某种纯粹感知的珂离留。
“如果真是这样……”封俊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那我们的苏醒，或许并非偶然。或者说，是某种更大变化的先兆？”
这个推测让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如果天地环境正在发生连他们都尚未完全察觉的变化，那么他们身份的暴露，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是否会随之而来？
夜幕再次降临，城市灯火如昼。封俊站在书房窗前，看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车灯，如同人间的血脉。他曾经是这片钢铁森林的主宰者，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他的根不在这里，而在那片失落的天界。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珂离留走了过来，与他并肩而立。
“不管前路是什么，”她轻声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总比一个人迷失要好。”
封俊侧头看她，窗外的霓虹在她清澈的眼中映出点点光芒。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窗台上的手。
这一次，珂离留没有躲闪。
掌心相贴，灵石在他们之间微微发热，像一声古老而悠长的叹息。寻找真相的路注定漫长而凶险，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万丈红尘的顶端，他们不再是孤身奋战。来自同一源头的温暖，正透过冰冷的玻璃，微弱而坚定地对抗着整个世界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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