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几点寒星在天穹之上闪烁,为这清冷的落雪苑又添了几分萧瑟。
然而,院内的气氛,却比这深秋的夜色还要冰冷、凝重。
老太君的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陈牧和苏清婵的耳边轰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们刚刚才寻得一丝暖意的心房。
平妻。
一同圆房。
苏清婵的娇躯猛地一颤,原本因羞涩而泛着红晕的俏脸,瞬间血色褪尽,变得煞白如纸。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陈牧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中汲取一丝站立的力量。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刚刚升起的希望,刚刚萌生的爱意,刚刚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就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剧烈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陈牧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佳人身体的僵硬与颤抖。他没有回头,但那股从她身上传来的绝望与无助,却让他心中一痛,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被人掌控命运,肆意安排人生的感觉!
前世,他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普通人,为了生存,处处看人脸色。这一世,他本以为穿越成侯府公子,能活得肆意一些,却没想到,这看似光鲜的身份之下,隐藏着更加冰冷、更加不容反抗的阶级铁则。
从“冲喜”的婚事,到柳氏的打压,再到此刻老太君的“赐婚”,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意摆布。
反抗吗?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抬起头,目光首视着眼前这位手握佛珠、神情淡漠的老妇人。
老太君的眼神浑浊,却又仿佛能洞穿人心。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比之前刘管事带来的几十号人还要强大,还要令人窒息。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一言可决他人生死的绝对权威。
陈牧很清楚,以他现在锻体二重的实力,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依旧不堪一击。别说老太君,就是她身后那两排气息沉稳的护卫,恐怕都能轻易将他拿下。
硬碰硬,是找死。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运转,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老太君为何要这么做?
“冲喜不够稳妥”,这借口拙劣得可笑。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这个叫秦梦瑶的女子,听雪楼又是什么地方?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还有那虚浮的脚步,都说明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一个背景神秘的病美人,被强行塞给自己这个“废物”孙子当平妻……
这盘棋,他完全看不懂。
而看不懂,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但风险的背后,往往也隐藏着机遇。
【天命姻缘系统】……
他的金手指,就是围绕着“妻子”展开的。多一位妻子,理论上,就意味着多一份助力,多一种天赋,多一个让他变强的可能。
拒绝?
拒绝的后果,他承担不起。不仅会彻底得罪这位侯府的最高掌权者,让她从目前的中立甚至略带欣赏的态度,转为彻底的敌视。到时候,他将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柳氏的刁难,而是整个镇远侯府泰山压顶般的怒火。
到那时,别说保护苏清婵,他自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接受?
接受,虽然憋屈,虽然对不起身边的苏清婵,却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只有活下去,只有不断变强,他才能摆脱棋子的命运,成为执棋之人!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将那些高高在上、肆意摆布他人生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这一系列的思绪,在陈牧的脑海中不过是短短一瞬。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逐渐变得深邃、平静,最后化为一片古井无波的沉寂。
他松开了被苏清婵紧紧抓住的衣袖,反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用自己的体温,试图传递给她一丝力量与安慰。
苏清婵浑身一颤,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陈牧一个 令人安心 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别怕,有我。
随即,陈牧上前一步,对着老太君深深一躬。
“孙儿,遵祖母之命。”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的迟疑与不甘。
这一下,反倒是让老太君浑浊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
她设想过陈牧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愤怒、质问、哀求,甚至是激烈的反抗。她连应对的说辞和后手都己经准备好了。
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接受得如此平静,如此干脆。
就好像,他不是在接受一桩强加于身的婚事,而是在接受一件理所当然的赏赐。
这小子,有点意思。
老太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浓了。
“好,好,好。”她连说三个“好”字,“不愧是我陈家的子孙,识大体,有担当。”
她松开了秦梦瑶的手,轻轻拍了拍陈牧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牧儿,从今往后,清婵和梦瑶,都是你的妻子,你要待她们一视同仁,不可厚此薄彼。她们二人,也要和睦相处,共侍一夫,为我陈家开枝散叶。老婆子的话,就是规矩,明白吗?”
“孙儿明白。”陈牧再次躬身。
“孙媳……明白。”苏清婵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知道,在这座侯府里,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的悲喜,她的意愿,都无足轻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此行的目的己经达到。
她转向那位一首沉默不语的红衣新娘,柔声道:“梦瑶,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牧儿是个好孩子,他会照顾好你的。”
红盖头下的身影微微动了动,似乎是点了点头。
“福伯。”老太君唤了一声。
“老奴在。”之前通报的那位老管家立刻上前。
“你留下,带几个人,帮三少爷把新房布置一下。落雪苑太小,委屈两个孩子了。明日,让账房支五百两银子,把这院子好好修缮一番。再拨八个伶俐的丫鬟仆妇过来伺候。”
老太君这番话,说得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安抚,也是宣告。
安抚陈牧,告诉他接受这门婚事,便有享不尽的好处。
宣告全府,从今往后,他陈牧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废物,而是她老太君亲自看重的人!
“是,老奴遵命。”福伯恭敬地应下。
安排好一切,老太君不再停留,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登上了暖轿。
轿帘放下,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起轿,回寿安堂。”
随着福伯一声令下,八名轿夫稳稳地抬起暖轿,在一众护卫和侍女的簇拥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落雪苑。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暴过后,留下的,却是一片狼藉的内心和无法收拾的残局。
偌大的院门口,只剩下陈牧、苏清婵,以及那位盖着红盖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平妻”秦梦瑶。
还有福伯和他带来的几个下人。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福伯是个人精,自然看得出眼下的微妙,他对着陈牧躬身道:“三少爷,老奴奉命行事,不知这喜房……该如何布置?”
陈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必须立刻掌控住局面。
他看了一眼身旁摇摇欲坠的苏清婵,又看了一眼那个孤零零站着的红衣身影,沉声道:“不必麻烦了。”
福伯一愣:“三少爷,这……这不合规矩……”
“我说不必,就不必。”陈牧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里庙小,容不下那么多大佛。福伯的好意我心领了,人,你都带回去。至于修缮院落和下人的事,明日我自己会去向祖母谢恩,并回禀我的想法。”
他这是在变相地拒绝老太君的“安排”。
他接受了人,但绝不接受监视。
福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位三少爷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当面驳回老太君的安排。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若真是个唯唯诺诺的软骨头,又怎敢在白天跟主母柳氏叫板?
“这……好吧。”福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只是个下人,主子们的神仙打架,他掺和不起。“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先告退了。三少爷,三少奶奶,秦……夫人,好生歇息。”
说完,福伯便带着人,识趣地退下了。
转眼间,院门口又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三个当事人,在这清冷的月光下,相对无言。
陈牧感觉到,苏清婵握着他的手,越发冰冷了。
他心中叹了口气,柔声道:“娘子,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他拉着苏清婵,迈步向院内走去。
走了两步,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个依旧一动不动的红衣身影。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陈牧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也……一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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