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在击退鬼子特务队的偷袭后,陆远果断下令,全团连同刚刚转移出来的工坊人员和重要设备,立刻向预定好的二号隐蔽点——位于更深山处的“老君洞”区域转移。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犹豫。牺牲战友的遗体被就地妥善掩埋并做好标记,伤员被简单包扎后由战友轮流背负或搀扶。战士们沉默着,动作却迅捷无比,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莽莽山林。被破坏的工坊旧址,只留下战斗的痕迹和一片死寂。
老君洞区域比之前的山谷更为偏僻,地形也更加复杂,洞穴密布,溪流纵横,便于隐蔽和分散驻扎。到达目的地后,部队顾不上休息,立刻投入到新的营地建设中。构筑警戒工事,分配驻扎洞穴,安置伤员,清点物资……一切有条不紊。
团部设在一个相对宽敞干燥的洞穴里。油灯下,陆远、赵守诚、王大山等人脸色凝重。
“这次我们损失不小,牺牲了九名同志,伤了十五个,工坊也被迫转移,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家当差点毁了。”赵守诚声音低沉,带着痛惜。
王大山一拳砸在石壁上,恨声道:“狗日的小鬼子!还有那个内鬼!别让老子抓到,不然扒了他的皮!”
陆远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蘸着水,在平整的石面上画着。他画的是之前工坊所在山谷及周边村庄的简图。
“鬼子能这么精准地找到我们,甚至摸到了工坊外围,说明我们的保密工作出了大问题。”陆远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监听无线电、分析物资流向,这些是鬼子的常规手段,我们一首很注意。但能确定到具体山谷,甚至能大致判断出工坊的方位,光靠这些不够。一定有内部的人,或者经常能接触到我们核心区域的人,向外传递了消息。”
“团长,你怀疑有内奸?”刘长河负责情报工作,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怀疑,是肯定有。”陆远点着地图上的几个点,“赵家峪、李家沟、还有之前给我们送过粮食的几个村子……鬼子便衣队活动最频繁的就是这些地方。他们肯定接触过某些人,得到了某些信息。”
孙天胜因为负责过一段时间的后勤和对外联络,也参与了会议,他想了想说道:“和我们接触多的老百姓,大部分都是可靠的,很多人家都有亲人被鬼子害死,对鬼子恨之入骨。但……也不能排除有个别意志不坚定,或者被鬼子威逼利诱的。”
“查!”陆远斩钉截铁,“必须把这个钉子拔掉!否则我们永无宁日!”
他看向刘长河:“长河,锄奸的事情,由你负责。成立一个临时锄奸小组,从侦察排和各营挑选绝对可靠的战士组成。不要声张,暗中调查。”
“是!”刘长河感到肩头沉甸甸的。
“重点排查几个方面。”陆远交代,“第一,最近一段时间,有哪些人行为异常,比如突然阔绰了,或者经常无故外出,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第二,和外界接触较多的人员,比如经常下山采购、联络的,要重点审查。第三,各村的民兵和积极群众中,有没有可疑对象。注意方法,不要搞得人心惶惶,更不能冤枉好人。”
“我明白。”刘长河点头。
“另外,”陆远补充道,“通知黑云寨的谢宝庆和白石岭的座山雕,让他们也暗中留意,有没有陌生人在他们地盘附近活动,或者试图收买他们手下的人。这些地头蛇,有时候消息比我们灵通。”
“好,我立刻安排人去通知。”刘长河记下。
“工坊这边,”陆远看向赵守诚,“政委,安抚好老赵头、郑师傅他们,这次受惊不小。新的工坊选址要更加隐蔽,可以考虑分散设置,比如修理枪械的放在一个地方,制造手榴弹的放在另一个地方,减少风险。同时,要制定更严格的保密条例和出入制度。”
赵守诚点头:“放心,思想工作我去做。新的保密条例我也尽快草拟出来。”
“部队不能松懈。”陆远最后对王大山和李铁柱说道,“加强训练,尤其是夜间作战和反偷袭训练。鬼子这次没得手,下次可能会来更狠的。各营连的驻地也要分散开,形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援。”
“是!”王大山和李铁柱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各项工作迅速展开。刘长河的动作很快,锄奸小组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他们像幽灵一样,潜入各个村庄,通过侧面打听、暗中观察、交叉验证等方式,仔细梳理着每一条线索。
几天后,一条重要的线索浮出水面。
李家沟的李老栓,一个平时游手好闲、嗜赌如命的懒汉,最近突然阔绰了起来,不仅还了之前的赌债,还经常在镇上买酒买肉。有人看见他前几天和几个外乡人鬼鬼祟祟地接触过。而李家沟,正是李铁匠的老家,李铁匠父子参加八路军工坊的事情,在村里并不是绝对的秘密。
锄奸小组立刻将李老栓列为重点嫌疑对象,并进行了严密监控。同时,刘长河亲自提审了那个被俘的鬼子伤兵(经过简单救治,暂时保住了一条命),用尽办法,终于撬开了他的嘴,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与他们接头的内线,代号“灰鼠”,特征是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而李老栓,左手小指正是在一次赌钱出老千时被人砍掉的!
证据确凿!
“抓!”陆远接到刘长河的汇报后,没有丝毫犹豫,首接下令。
当天夜里,锄奸小组在李老栓又一次偷偷溜出家门,准备去镇上鬼混时,在村外的小树林里将他秘密逮捕。
开始李老栓还百般抵赖,喊冤叫屈。但当刘长河冷冷地说出“灰鼠”这个代号,并指出他残缺的手指时,李老栓顿时在地,面如死灰。
审讯进行得很顺利,贪生怕死又贪图享受的李老栓很快就全部招供。原来,他之前在镇上赌场欠下了巨额赌债,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时,几个“外乡人”(鬼子特务)找上了他,许诺帮他还清赌债并给他大量金钱,条件就是提供八路军工坊的大致位置和活动规律。李老栓利欲熏心,再加上被威胁,便成了可耻的汉奸。他利用是本村人的便利,暗中观察李铁匠父子的行踪,又几次借口砍柴,接近工坊所在山谷的外围,记下了地形和隐约听到的声响,将这些情报卖给了鬼子特务。
“败类!人渣!”参与审讯的王大山气得差点当场毙了李老栓。
陆远拦住了他,脸色冰冷:“按照我们八路军的纪律,汉奸,该怎么处理?”
“公审,枪决!”赵守诚毫不犹豫地说道。对于这种危害部队安全、导致战友牺牲的汉奸,绝不能姑息。
“好!”陆远点头,“通知李家沟和附近村庄的群众,明天上午,在李家沟村外的打谷场,公开审判汉奸李老栓!”
第二天,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周边村庄。老百姓们扶老携幼,聚集到李家沟的打谷场。当五花大绑、面如土色的李老栓被战士们押上来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打死这个汉奸!”
“是他害死了八路军!”
“不要脸的狗东西!”
赵守诚主持公审大会,宣读了李老栓的罪行。当听到因为他的出卖,导致九名八路军战士牺牲,工坊被迫转移时,群众的愤怒达到了顶点,臭鸡蛋、烂菜叶如同雨点般砸向李老栓。
最后,陆远走到台前,目光扫过激愤的人群,沉声说道:“乡亲们!同志们!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为了几个臭钱,就出卖自己的祖宗,出卖保护我们的子弟兵!这样的败类,不杀,不足以告慰牺牲烈士的在天之灵!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震慑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他猛地一挥手:“执行纪律!”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汉奸李老栓应声倒地,结束了其可耻的一生。
打谷场上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
公审大会起到了极大的震慑和教育作用。老百姓更加拥护八路军,也更加警惕身边的可疑人员和行为。内部的隐患被清除,根据地的凝聚力反而更强了。
处理完内奸事件,部队的建设重新回到正轨。新的工坊在老君洞区域几个更加隐蔽的地点重新建立起来,并且按照陆远的建议实行了分散布局。保密措施更加严格,进出核查近乎苛刻。
与此同时,陆远并没有因为暂时的安全而放松警惕。他深知河田槻太郎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放弃。他必须主动出击,打破鬼子的封锁,为部队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时间。
他的目光,投向了地图上那个被鬼子占据、卡在交通要道上的据点——柳庄。那里储存着鬼子搜刮来的大量粮食和物资,守军是一个加强中队,配属部分伪军,工事坚固。打下来,不仅能极大缓解部队的供给压力,更能沉重打击鬼子的气焰,将根据地的触角延伸到平原边缘。
但是,攻打一个坚固据点,对于缺乏重武器的八路军来说,无疑是一场硬仗。
油灯下,陆远盯着柳庄据点的草图,眉头紧锁。强攻肯定不行,代价太大。智取?怎么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现代战例和这个时代可能的战术组合。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冒险的计划,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这个计划,需要内部配合,需要外部策应,需要精确的时间计算,更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
他抬起头,看向洞外漆黑的夜空,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带着痞气和决然的弧度。
“河田老鬼子,你想把我困死在山里?老子偏要出去,掏你的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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