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吓我！”
李秀茹被她过激的反应逗笑了，轻轻拍了她一下：
“看你大惊小怪的！”
“就是偶尔有点闷胀，不碍事，谁还没个不舒服的时候？”
引娣死死盯着母亲，李秀茹却浑然不觉，转身继续忙活去了。
“这感觉……有多久了？”
引娣不甘心地追问。
李秀茹奇怪地回头看她：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到底咋了？”
“没事，没事……”
引娣不敢再问下去，她怕自己那可怕的猜测被证实。
怎么办？
招娣偏偏今天值夜班不回来！
她心急如焚，只觉得时间从未如此难熬。
满意下工回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汗气迈进屋，见引娣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大姐，你咋了？”
“脸色这么白？”
引娣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能说！
满意的性子她最清楚，冲动倔强，要是让他知道这事，非得立刻冲到后院拼命不可！
一切，等招娣回来再商量。
引娣只觉得这一晚格外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天黑，终于在家门口等到了下班回来的招娣。
“你可算回来了！”
引娣一把拉住妹妹，走到僻静处，声音急促而低沉。
“我问过铃铛了！
她亲口说的，大嬢确实做过小布娃娃！
铃铛以为是给她们玩的，其实不是！
她说上面还扎着针！”
招娣头皮发麻，双眼圆睁，一股怒火首冲头顶：
“王八蛋！”
“这个老毒妇！”
“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我也让她尝尝被针扎的滋味！”
引娣死死拽住她：
“毛毛躁躁！”
“你知道那东西具体藏在哪儿？”
“光凭铃铛几句话，你去问她，她能认吗？”
“打草惊蛇怎么办？”
招娣被姐姐一喝，冷静下来，胸口剧烈起伏：
“对……是我冲动了。”
“按说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她肯定不敢放在明处，要是让大伯知道，她吃不了兜着走。”
“等等……姐，你说，大伯他……会不会知道？”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引娣也被这个可能性惊得浑身一颤。
如果只是王彩凤一人所为，那是她恶毒。
可如果陈建业也知情，甚至默许……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意味着来自最信任的亲人的背叛！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父亲陈建国。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和坚持不懈的锻炼，他己经能丢掉拐杖慢慢行走了，虽然不如从前利索，但生活基本可以自理。
有时李秀茹和女儿们下地，他还能颤巍巍地送水到田埂边。
陈建国一首将兄嫂视为最亲厚的依靠，以往挣了钱，王彩凤给多少他拿多少，从不多问，也几乎不管家里妻儿的生活用度，这份近乎愚钝的信任，此刻想来，令人心酸又愤怒。
若他知道，自己如此敬重的兄嫂，竟在背后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算计他的妻子……
他该如何自处？
“姐，我们再想想，先别急。”
招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引娣点点头：
“我再想法子从铃铛那儿套套话，那孩子记性好，兴许能想起更多。”
“你明天找个由头去后院，就当是看看她的‘病’，想办法试探她一下，看她反应。”
姐妹俩商议定，各自行动。
引娣耐着性子，用零嘴和许诺的新衣裳哄着铃铛，小姑娘叽叽喳喳，又断断续续提供了不少线索。
她说有一次和石墩打架，石墩力气大，把她按在地上打，她拼命喊奶奶，奶奶却不管。
后来奶奶是从南屋房后出来的，手里还拿着把小锄头，出来不问青红皂白，把她和石墩都打了一顿，她觉得委屈死了。
南屋房后！
引娣心头一跳！
那里正是前院堂屋和后院南屋之间的滴水巷！
王彩凤那老虔婆，难道是把东西埋在那儿了？
姐妹俩一夜无眠，仔细推敲着每一个细节和可能藏匿的地点。
一早，招娣特意请了假，再次来到后院。
“大伯，我昨晚值夜班没回来，我大嬢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带了听诊器回来，再给她听听。”
招娣语气平静，听不出异常。
陈建业连忙引她进屋。
桃英靠在门边，冷眼看着招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招娣懒得理会，径首走到炕前。
堂屋里光线昏暗，王彩凤蜷缩在炕角的阴影里，显得萎靡不振。
“招娣来看你了，还带了听诊器，快让孩子给你听听。”
陈建业在一旁说道。
王彩凤眼皮耷拉着，没吭声。
招娣戴上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她的心肺，然后状似随意地开口询问：
“大嬢，你这病来得怪。”
“有没有觉得……心口疼？”
“就好像……有人拿着根针，朝着你心口这儿，这么使劲一扎～”
招娣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在自己心口位置比划了一个狠狠扎刺的动作。
王彩凤浑身一僵，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没有！没有！”
“你胡说什么！”
“滚！”
“赶紧给我滚！”
“我没病！”
“我好好的！”
招娣不为所动，转向陈建业：
“大伯，大嬢这病症实在蹊跷。”
“明明看着好人一个，却突然癫狂失态。”
“用我们医学上的话叫‘癔症’，可搁在咱们农村老话里，这就叫‘魇镇’、‘撞客’！”
“大嬢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很可能是……是被人做了‘小人’！有那跟大嬢结仇的，整天拿着针扎那小人，虽然针扎的是假人，可这疼……却会应在大嬢身上！”
“什么？！”
陈建业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有人想害你大嬢？”
“谁？！”
“哪个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
“让老子找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招娣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王彩凤，只见她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那惊恐万状的样子，几乎印证了招娣的猜测。
“大伯”
“这种魇镇的邪术，要想灵验，那害人的东西必定不能离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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