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
“你敢过来……”
“我……”
“我就……”
“来人啊～救命啊～！”
她徒劳地挥舞着手臂。
李秀茹一步步走近：
“我就过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有本事，你站起来啊。”
王彩凤双手撑着地，想靠着墙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一方面是腿疼，另一方面，是心慌，是害怕，让她浑身发软。
“害怕了？”
李秀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哈哈哈……”
“你王彩凤也有害怕的时候？”
“真是稀奇。”
“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被拔舌挖心？”
“我不怕！”
“李秀茹！”
“你想吓唬我？”
“没门！”
“我……”
王彩凤强撑着叫嚷，随手抓起手边的一根烧火棍，朝着李秀茹扔过去！
跟在李秀茹身后的满意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脚将烧火棍踢飞出去，那棍子撞在墙上，断成两截。
“你还敢动手？！”
满意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谁让你来的？！”
李秀茹厉声喝问满意。
“她都让人拐卖我了！”
“我还不能来问个明白？！”
满意梗着脖子，怒气冲冲。
李秀茹用目光制止了儿子，转而看向王彩凤。
王彩凤看着人高马大、满脸戾气的满意一步步逼近，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撑着地向后挪，挪得不顺利，索性手脚并用向后爬，想要离这对母子远一点。
“杀人啦～～李秀茹杀人啦～～救命啊～～！”
她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李秀茹一把将满意拉到自己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狼狈爬行的王彩凤，语气轻蔑：
“杀你？”
“那太便宜你了。”
“我可不想脏了我的手。”
王彩凤抬起头，两眼喷火地瞪着李秀茹。
【都是她！】
【都是这个女人！】
【如果她死了，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你该死！”
“你怎么不去死！”
“你就该……”
她恶毒地诅咒着。
满意抬脚就要往王彩凤身上踹去，被李秀茹死死拉住。
“妈就是把她烧了、剐了、杀了，那是妈跟她之间的恩怨！”
“你不能动手！”
“听话，回去！”
“这事，妈跟她一桩桩、一件件，慢慢算！”
李秀茹的声音带着威严。
满意却不肯走，他恨极了眼前这个老虔婆。
想到三姐欢欢那瘦弱惊恐的样子，想到自己差点被拐卖到不知名的角落，他就觉得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李秀茹挡在满意身前，忽然俯下身，一把揪住王彩凤散乱的花白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然后，“啪啪啪！”干脆利落地给了她几个响亮的耳光！
李秀茹用了狠劲，这是积攒了二十年的恨意！
她首到最近才彻底想明白，自己嫁给陈建国，仿佛就成了王彩凤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嫁给建国新婚夜，你让人哄着他出去喝酒，把我一个人撇在新房，给我下马威！”
“婆婆都没给我立规矩，你倒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公公让我帮着管账，你记恨我分了你的权！”
“我怀第一个孩子，才三个月，你在井沿儿偷偷倒油，害我滑倒……”
“那个成了形的男胎，就那么生生落了下来！”
李秀茹说起这些往事，声音颤抖，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伤痛，此刻说出来，依旧扎得她鲜血淋漓。
满意站在母亲身后，听得双眼赤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从未想过，在他出生之前，母亲竟还受过这样的磨难！
“妈！”
“我……”
他想要冲上前，再次被李秀茹拦住。
没有下地干活、正闲着无聊的七大娘，一手拉着一个孙子，悄无声息地躲在后院大门口偷听。
当听到李秀茹说出井沿倒油、害其小产的事时，七大娘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老天爷！
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腌臜事？！
哎呦喂！
这王彩凤真是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该沉塘！
该点天灯！
哎呦……她想起火生出生时那场蹊跷的大火，浑身一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
李秀茹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
“分家后，你还不停地哄着建国，让他把打铁挣的钱偷偷贴补给你们，不管我们娘几个的死活！”
“你故意撺掇建国，趁着我不备，把还没满月的三丫抱走，送给王根那样的人家，让我的三丫被虐待了十七年！”
“你还让王根来拐卖我的满意！”
“我……我……”
她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又是几个耳光，打在王彩凤那张因惊惧而扭曲的脸上。
“你想扎小人咒我死？”
“怎么，我死了你就痛快了？”
“你搅和我和建国，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就急吼吼地给他找后老婆……”
“你可真是他的‘好’嫂子啊！”
李秀茹的指控一句比一句沉重了。
“哎呦～”
门口的七大娘终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这么多隐秘而恶毒的事被揭开，她觉得天灵盖都在发麻。
她再也不敢听下去，一手扯着一个孙子，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后院。
一出了后院范围，七大娘就拍着大腿，扯开她那闻名全村的大嗓门喊了起来：
“不得了啦！”
“出大事啦！”
“惊天大秘密啊！！”
且不管七大娘如何发挥她“人间广播”的功能，院子里，李秀茹深吸了两口气。
这些年，为了孩子们能有个相对平静的成长环境，她一首隐忍。
她知道王彩凤坏，却没想到，找到三丫这件事，会带出满意被拐这桩更大的罪恶。
这一连串的事情细细思量，源头竟然都指向同一个人！
她越想越觉得后怕。
就在这时，满意突然挣脱了李秀茹的手，一个上前，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掐住了王彩凤的脖子！
“我妈生火生那天，我爹怎么就那么巧，被你支到外村去喝酒？”
“还是你给的钱让他去的？！”
“我家那场大火，我妈和我们兄弟姐妹差点全被烧死在里面！”
“是不是你放的？！”
“是不是你～！”
满意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声音咆哮。
王彩凤被掐得两眼翻白，嘴巴徒劳地张合，双手拼命想去掰开满意的手，却如同蚍蜉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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