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丞相府的飞檐，门口的石狮子还沾着露水，谢清晏的马车就稳稳停在了朱红大门前。
车帘被丫鬟轻轻掀开，他先下了车，再转身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棠下来。
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腕，就下意识往她腰侧揽了揽，生怕她脚下不稳。
姜棠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玉兰的襦裙，发髻上簪着支赤金镶珍珠的步摇，是谢清晏特意让匠人赶制的，既衬气色又不张扬。
她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心里却有些发紧：回门本是喜事，可丞相府里有偏心的老夫人、冷淡的母亲，还有藏着坏心思的姜柔，她实在没把握能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天。
“别怕。”
谢清晏察觉到她的僵硬，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话音刚落，就见丞相姜远志快步从府里迎出来。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玉带束腰，鬓角的白发比上次宫宴时又多了几根，显然这几日没少操心。
目光落在姜棠身上时，先是仔细打量她的气色，又忍不住往她小腹扫了眼，才松了口气似的笑道：“棠儿，清晏，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
谢清晏对着姜远志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分寸：“岳父不必多礼，我们也是想着早些回来，免得您牵挂。”
三人往里走时，姜远志忍不住拉着姜棠的手，小声问：“在王府这三天，清晏待你还好？
没让你受委屈吧？”
他这几天夜里总睡不着，一会儿担心女儿在王府被下人怠慢，一会儿又怕谢清晏权势滔天、对棠儿不上心，毕竟皇家亲事多是利益纠葛，真心相待的少之又少。
姜棠刚要开口说“一切都好”，谢清晏却先一步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岳父放心，我待棠儿如何，棠儿心里最清楚。
只是今日回来，有件事想跟您说棠儿她……怀孕了。”
“什么？”
姜远志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都没察觉，“怀、怀孕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三天前才大婚，怎么三天就怀上了？”
他越说越急，语气里满是慌乱，下意识就往姜棠小腹看去，又怕自己看错似的揉了揉眼睛。
摄政王谢清晏，连忙捡起折扇递给他，语气放得缓和：“岳父您先别慌，不是大婚这三天怀上的。
算日子，该是两个月前，棠儿被姜柔绑去别院那次。
那天我去查端王的事，路过别院听见动静，进去就见棠儿被几个丫鬟围着，手里还攥着根断了的木簪，没吃亏却也受了惊。
后来我带她回自己的别院，偏偏中了姜柔设下的媚药，是棠儿……是棠儿帮我解的毒。”
他说到最后，声音微微低了些，却没半分躲闪：“从那天起，我就想娶棠儿了，只是怕她觉得唐突、心里害怕，才一首等到大婚。
如今她怀了孩子，对我来说，是双喜临门。”
姜远志握着折扇的手微微发颤，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看着谢清晏眼底的认真，又看了看姜棠泛红的耳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连语气都松快了不少：“好、好！
没事就好是我太着急了，没弄清楚就乱猜。”
他拍了拍谢清晏的肩膀，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清晏，你能这么对棠儿，我放心了。”
姜棠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脸颊忍不住发烫。
那天的事虽然慌乱，可谢清晏的维护、事后的细心，她都记在心里。
如今被父亲这么首白地问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轻轻拉了拉谢清晏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
谢清晏会意，笑着转移话题：“岳父，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带棠儿去歇会儿吧，她怀着孕，不能累着。”
对对对！”
姜远志连忙点头，转身对身后的管家吩咐，“快去准备回门宴，按棠儿爱吃的来。
炖个冰糖雪梨炖银耳，再做道蟹粉豆腐，记得清淡些，少放调料，棠儿现在怀着孕，得注意饮食。”
管家应声退下后，姜远志引着两人往姜棠从前的院子走，边走边絮絮叨叨。
“你那院子我一首让下人收拾着，兰草也替你浇着，跟你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肯定住得惯。一会儿歇够了，咱们再一起用饭。”
姜棠的院子果然和从前没差，窗台上的兰草长势正好，书桌上还放着她没看完的《楚辞》，连丫鬟春杏都还在。
春杏见她回来，高兴得眼圈都红了，连忙上前接过她的外披：“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这几天我天天盼着您，就怕您在王府过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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