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紫禁城的琉璃瓦，将御花园的青石板路晒得暖融融的。
垂丝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蜿蜒的小径上，牡丹园里姚黄魏紫争奇斗艳，连风里都裹着甜润的花香。
相府众人，刚随内侍穿过宫道，便被引到御花园的赏景区等候。
太后寿宴正宴未开，各家王公贵族、诰命夫人都先在此处赏花闲谈，也算作是寿宴前的小聚。
姜棠由青禾扶着走在最后，身上的石榴红云锦裙在满园绿意里格外扎眼。
缠枝莲暗纹被阳光映得透亮，裙摆珍珠随步履轻晃，每走一步都似有流光跟着动，连垂在肩头的点翠步摇，都偶尔折射出细碎的光。
刚走到九曲桥边，不远处牡丹亭里突然静了半分，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亭中坐着的正是大皇子谢景渊、二皇子谢景明、三皇子谢景瑞，还有吏部尚书家的李文轩、户部侍郎家的赵承宇、太傅家的嫡孙薛之谦等一众京中贵公子。
大皇子握着折扇的手猛地顿在半空，眼底满是诧异，心里首犯嘀咕。
这竟是丞相府，那名声狼藉的嫡女姜棠？
从前只记得她追在自己身后哭闹要嫁给自己，穿得不是俗气的艳粉就是洗得发白的旧衣，说话咋咋呼呼，今日换了这身裙子，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肤色被石榴红衬得胜雪，眉梢眼角没了往日的焦躁，连垂眸时的侧脸线条都透着温婉，连走路的姿态都稳了不少。
更奇的是，这几日她竟没去东宫纠缠，倒让他心里空落落的，莫名有些不适应。
二皇子谢景明，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三皇子，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声音压得低却足够亭中人听见。
老三，你瞧姜大小姐今日这模样，倒像是脱胎换骨了。
以前只听说她是个混世魔王，今日一看，这底子竟是京中贵女里少有的好，可惜了，名声太烂，不然倒能成个不错的拉拢对象。”
三皇子谢景瑞性子素来内敛，只是淡淡颔首，目光在姜棠身上稍作停留便移开了。
他素来不掺和皇子间的纷争，更对后宅女子的琐事没兴趣，只是觉得今日的姜棠，确实比传闻中顺眼得多，至少没了那股子让人厌烦的娇蛮气。
吏部尚书家的李文轩，盯着姜棠的方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晃动，心里懊恼得不行。
早知道姜大小姐长这样，之前就不该听信，推人入湖的传闻躲着她！
这石榴红衬得她像枝盛放的石榴花，鲜活又亮眼，比京中那些装腔作势的贵女顺眼多了。
上次李尚书还念叨着要给自家寻个靠谱的亲家，若姜棠真是今日这模样，倒值得父亲去丞相府提一提。
户部侍郎家的赵承宇，碰了碰身边的周砚，低声笑道：“都说姜大小姐粗鄙，依我看是藏拙了。
你瞧她这裙子，江南新贡的云锦，针脚是苏州绣坊的缠枝扣手法，单这一身料子就值千两银子，丞相府对她倒也不算薄待。”
礼部侍郎长子周砚没接话，只是皱了皱眉，他姐姐周若琳最喜欢和姜柔凑在一起。
前几日还在家抱怨姜棠抢了二小姐的风头，今日见姜棠这般亮眼，怕是又要惹得姐姐不痛快，回家少不了要听她絮叨。
不远处的芍药丛边，几位诰命夫人和贵女正围坐在石桌旁赏玩新得的绣帕。
看见姜棠的身影，说笑声瞬间淡了下去。
兵部尚书夫人王梅，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用帕子掩着嘴对身边的柳心雨说：“柳妹妹，你家姜棠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格外亮眼。
只是……寿宴尚未开，穿得这般招摇，会不会显得太过张扬了些？
柳心雨本就因姜棠，没穿自己准备的旧裙而恼火，听见这话更是脸色一沉。
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让夫人见笑了，这孩子素来不懂规矩，许是自己偷偷找了些料子做了新裙，回头我定好好管教她。”
她说着，目光扫过姜棠，眼底满是嫌弃，若不是今日寿宴人多，她定要当场让姜棠换了这身碍眼的裙子。
姜柔站在柳心雨身侧，听见母亲的话，心里的嫉妒像藤蔓般疯长。
她攥着帕子的手都泛了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看着姜棠的背影，心里暗骂：小贱人，肯定是偷了母亲给我的云锦料子！
穿得这么招摇，不就是想勾引皇子和公子们吗？
我绝不能让你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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