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结束了。”
杨汝成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决，回荡在死寂的废墟之上。
“带走！”
两名“猎狐”队员上前，用特制的高强度束缚带，将跪在地上的维克多·“幽灵”反剪双手，死死捆住。另外几名队员则将那两名受伤后被俘的“海豹”队员，从废墟的角落里拖了出来。
整个过程中，维克多没有做任何反抗。他只是抬着头，用那双灰色的、如同深潭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汝成，脸上，还挂着那丝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立刻撤离吗？”突击手“尖刀”问道。
“不。”杨汝成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时钟，又看了看远处那片依旧在燃烧的“诱饵”车队残骸。
“‘幽灵’的这场‘交响乐’，才刚刚奏响了第一个乐章。他真正的后手，还没有亮出来。”
“什么意思？”
杨汝成没有回答，他只是拿起了通讯器。
“‘猎狐’呼叫‘前指’，听到请回答。”
“‘前指’收到！”林虎将军那充满了惊喜和激动地声音立刻响起，“杨汝成！干得漂亮！我……我代表指挥部，代表所有牺牲的同志，感谢你们！”
“报告将军，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杨汝成打断了他，“我们抓到了‘幽灵’，但他的小队，并没有全军覆没。”
“什么？！”
“根据我们之前的电磁信号分析，‘幽灵’在岛上的小队，至少有八个人。而在这里，我们只控制了三个。剩下的五个人，包括他最顶尖的狙击手和爆破专家，还潜伏在这座岛的某个角落里。”杨汝成冷静地分析道，“‘幽-灵’被俘的消息，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您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电话那头的林虎，沉默了。
“他们会……报复。”他嘶哑地说道。
“没错。一群失去了指挥官的、全世界最顶尖的疯狗，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无法预料。”杨汝成的声音，冰冷刺骨，“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制造混乱，甚至……屠杀平民，来逼我们用维克多和他们交换。”
“所以，”杨汝成看了一眼被押解着的维克多，“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把他带走。而是……把他当成最香的鱼饵，把剩下的所有鱼，都从他们的洞里，钓出来！”
“我需要您，将军。”杨汝成一字一句地说道，“立刻对外宣布，就说‘幽灵’小队在‘磨盘镇’的伏击中，被我军全歼，维克多本人，当场击毙。并且，把这个‘假消息’，通过我们故意泄露的渠道，‘喂’给他们的情报系统。”
“你想……让他们相信维克多己经死了？”
“对。只有这样，剩下的那些‘幽灵’，才会放弃‘营救’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转而执行他们最后的、最疯狂的‘复仇’计划。而一群被复仇冲昏了头脑的疯狗，是最好猎杀的。”
“好！我明白了！”林虎当机立断，“我立刻去办！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明白。”
通讯切断。
杨汝成走到维克多的面前，蹲下身，看着他。
“听到了吗？从现在开始，你己经是一个‘死人’了。”
维克多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眼光，看着杨汝成，“你果然，和我是一类人。”
“不。”杨汝成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一类人。”
“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我的同胞，远离战争。”
“而你，”杨汝成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只是在享受战争。”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维克多一眼。
“带走！把他们押到A-3号临时审讯点！‘网络’，开启最高级别的信号屏蔽！我不要让任何一只电子苍蝇，知道我们的‘幽灵’先生，还活得好好的。”
“是！”
一小时后，A-3号临时审讯点。
这里是“铁钳岛”地下一处被废弃的、坚固的弹药库，现在被“猎狐”小队临时改造成了最高安全级别的审讯室。
维克多被绑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他身上的伤口，己经被军医做了简单的处理。
杨汝成独自一人，走进了审讯室。
他没有坐在维克多的对面，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怎么？”维克多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尊贵的‘猎人’先生，不准备用你那些‘文明’的手段，来撬开我的嘴吗？”
杨汝成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终于意识到，你抓到的，只是一个空壳？”维克多嘲讽地笑道，“就算没有我，我的小队，依旧能把这座岛，搅得天翻地覆。你信不信，现在，你前线的某一个指挥官，他的脑袋，可能己经套在了我狙击手的十字线里？”
杨汝成依旧沉默。
这种沉默，让维克多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不符合他预想中的剧本。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胜利的炫耀，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如同深海般的死寂。
“你到底想干什么？”维克多皱起了眉头。
“我在想一个问题。”杨汝成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回荡着。
“什么问题？”
“我在想，‘净化日’，到底是什么。”
维克多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表情变化，却没有逃过杨汝成的眼睛。
“看来，你留下的那句‘临别赠言’，并不是一句单纯的垃圾话。”杨汝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维克多的对面。
这是自“鬼牙礁”那场伏击战后，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我很好奇。”杨汝成平静地注视着维克多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能让你这种级别的、骄傲到骨子里的军人，在自己被俘的瞬间，想到的不是如何脱身，也不是如何报复，而是……留下这么一句，看似毫无意义的警告？”
“这不符合你的性格，维克多。”杨汝成摇了摇头，“你不是一个关心对手死活的人。”
“除非……”杨汝成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个所谓的‘净化日’，它的恐怖程度，己经超出了你我之间这种常规的军事对抗。它甚至……让你自己，都感到了一丝恐惧。”
维克多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杨汝成，脸上的笑容，己经消失了。
“让我猜猜。”杨汝成继续说道，“‘鬼牙礁’上的W80战术核弹，只是一个开始，对吗？那只是整个‘净化日’计划的，第一阶段。一个用来试探我们底线，并且把整个南海，拖入战争泥潭的‘开胃菜’。”
“而真正的‘主菜’，是一种比战术核武器，更可怕，更疯狂，甚至……更反人类的东西。”
“是什么？生化武器？基因武器？”杨汝成紧紧地盯着维克多的每一个微表情，“还是说……是一些我们连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维克多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大声，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但他毫不在意。
“杨汝成啊，杨汝成。”他笑够了，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怜悯，就像一个神祇，在俯视着一只即将被毁灭的、可怜的蝼蚁。
“你很聪明。真的。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聪明的对手。”
“但是，你的聪明，也仅限于此了。”
“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抓住了我，打退了我们的航母，占领了这座小岛，就是胜利了？”
他摇了摇头，用一种无比诡异的、充满了不祥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根本不知道，你们，在和什么样的存在，为敌。”
“你以为你是在打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你们只是……挡在了‘进化’道路上的一块，比较碍眼的石头罢了。”
“我给你一个忠告，杨。”维克多的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魔鬼般低语。
“今天，是你唯一的机会。”
“忘了那些可笑的后勤路线，忘了那些愚蠢的坦克大炮。去问你们能抓住的所有俘虏，去审讯每一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
“去搞清楚，‘净化日’，到底是什么。”
“否则……”
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临时……”
“你会发现，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你所有的胜利，你所有牺牲的战友……”
“——都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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