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猎场的晚风带着草木的凉意,吹得临时据点的帐篷布帘轻轻晃动。秦勒政坐在案前,指尖夹着一份密报,目光落在“梁如意”三个字上,眸色深沉。案上的烛火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帐篷内壁,添了几分冷峻。
“王爷,”林卫掀开布帘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他躬身行礼,将另一份刚整理好的卷宗递上前,“这是梁姑娘近三个月的详细动向,属下己按您的吩咐,一一核实过。”
秦勒政放下手中的密报,接过卷宗,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卷宗上的字迹工整,条理清晰,从梁如意的日常起居,到她与府中之人的往来,甚至连她每日吃了什么、读了什么书,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三月前,她还只是个连府门都很少出的闺阁女子,每日除了刺绣就是读书,对府中事务从不过问,甚至连丫鬟克扣月例都不敢声张。”林卫在一旁低声汇报,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可自从上个月中旬开始,她突然变了。不仅主动向梁夫人请教管家之事,还亲自核对府中账目,查出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让梁夫人对她刮目相看。”
秦勒政的手指在“主动管中馈”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一个常年被打压、性子怯懦的庶女,突然有了管家的心思和魄力,这本身就不合常理。是真的幡然醒悟,还是另有目的?
“宫宴之事,查得如何?”秦勒政抬眼看向林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
“回王爷,”林卫连忙回答,“宫宴那日,梁二姑娘故意让丫鬟将梁姑娘的礼服换成了一件不合身的旧衣,还在宴席上故意刁难,想让梁姑娘出丑。没想到梁姑娘不仅没慌,反而借着‘旧衣忆母’的由头,博得了皇后娘娘的同情,还巧妙地指出礼服被动过手脚,让梁二姑娘当众丢了脸。”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陆公子之事。在此之前,梁姑娘对陆公子一首心存爱慕,甚至为了他,多次被梁二姑娘欺负也不吭声。可宫宴之后,她却突然疏远了陆公子,不仅拒绝了陆公子的邀约,还在陆公子上门拜访时,以‘专注管家’为由,避而不见。”
秦勒政将卷宗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记录着梁如意近日读的书——除了寻常的女红、诗集,竟还有几本关于兵法和朝堂典故的书。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一个闺阁女子,读这些书做什么?”
“属下也觉得奇怪,”林卫点头,“属下问过梁家的丫鬟,她们说梁姑娘是从上个月开始读这些书的,还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琢磨到很晚。另外,属下还查到,梁姑娘上个月曾派人去书店买过几本关于潘家的传记和地方志,似乎在刻意了解潘家的情况。”
“哦?”秦勒政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为何要了解潘家?”
“这……属下暂时还没查到原因,”林卫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潘家行事谨慎,梁家与潘家也没有太多往来,梁姑娘突然关注潘家,实在有些反常。”
秦勒政没有责怪林卫,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陷入了沉思。梁如意的转变太过突然,太过彻底——从怯懦到坚韧,从专注情爱到关心家事,甚至还开始关注朝堂和潘家。这绝不是简单的“幡然醒悟”就能解释的。
难道她早就知道潘家的问题?还是说,她背后有高人指点?
他想起今日在山谷里,梁如意提及“潘”字时的反应——看似慌乱,却精准地抛出了“边关”“粮草”等关键信息,仿佛早就知道这些线索的重要性。当时他只觉得是巧合,可结合现在查到的情况来看,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透露”。
“有趣,”秦勒政忽然轻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玩味,“一个闺阁女子,突然变得这么有心思,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猎场的夜晚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和马蹄声。他知道,梁如意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看似不起眼,却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林卫,”秦勒政转过身,对林卫吩咐道,“你继续查,重点查梁如意上个月中旬发生了什么事,她见了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另外,密切关注她与潘家的任何往来,哪怕只是间接的接触,也要一一记录下来。”
“是,王爷!”林卫连忙应道,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秦勒政叫住林卫,补充道,“明日围猎决赛,你多派些人手保护梁如意,确保她的安全。另外,留意梁愿和潘子轩的动向,若是他们有什么小动作,立刻汇报。”
“属下明白!”林卫点头,快步离开了帐篷。
秦勒政重新坐回案前,拿起那份卷宗,再次仔细翻阅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梁如意拒绝陆公子”那一段,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陆文轩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家世显赫,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梁如意却能轻易放弃,这份定力,着实难得。
他想起今日在山谷里,梁如意面对黑衣人的镇定,想起她提及潘家时的谨慎,想起她接过伤药时眼底的感激——这个女子,像一本厚厚的书,初看时觉得平淡无奇,可越往后读,越觉得耐人寻味。
“梁如意,”秦勒政低声自语,眼神里满是探究,“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而此刻的梁如意帐篷里,梁如意正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一本兵法书。这本书是她上个月特意让春桃去书店买的,前世她在教坊司时,曾听一个老太监说过,潘承业年轻时曾在边关当过兵,对兵法颇有研究,后来靠着钻营才进入户部。她想从兵法书中,找到潘承业可能存在的破绽。
“姑娘,您都看了一个时辰了,该休息了。”春桃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看着梁如意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道,“您的伤口还没好,不能太劳累。”
梁如意放下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过温水喝了一口:“我没事,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东西,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她看着春桃,忽然问道:“春桃,你说,明日的围猎决赛,梁愿会不会再对我下手?”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肯定会的!二姑娘那么恨您,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姑娘,明日您还是别参加决赛了,免得中了二姑娘的圈套。”
梁如意摇了摇头:“不行,我必须参加。明日不仅是围猎决赛,还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皇帝和很多大臣都会去观看,若是我能在决赛中拔得头筹,就能让皇帝注意到我,也能让梁愿和潘家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而且,我还有一件事要做。明日潘子轩肯定会去观看决赛,我想趁机观察他的反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潘家的线索。”
春桃知道梁如意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她只好点了点头:“那姑娘明日一定要小心,奴婢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您,绝不让二姑娘伤害您!”
梁如意笑了笑,拍了拍春桃的手:“好,我们一起小心。”
她重新拿起那本兵法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她想起秦勒政今日的反应,想起林卫可能在暗中调查她,心里有些不安。她知道,秦勒政己经对她产生了怀疑,若是再找不到潘家的确凿证据,她很可能会被秦勒政视为威胁。
“潘承业,梁愿,”梁如意低声自语,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杀意,“明日,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而此刻的潘家别院,潘承业正坐在书房里,听着潘子轩的汇报。
“父亲,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日围猎决赛,我会让人故意惊了梁如意的马,让她坠马出丑。另外,我还安排了几个死士,若是梁如意没死,就趁机杀了她,嫁祸给秦勒政的人,挑起梁家与秦家的矛盾。”潘子轩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潘承业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做得好。秦勒政最近一首在查我们的案子,若是能挑起梁家与秦家的矛盾,让秦勒政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就能趁机将粮草转移出去,摆脱目前的困境。”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明日一定要小心,秦勒政心思缜密,肯定会派人保护梁如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仅救不了我们,还会引火烧身。”
“父亲放心,”潘子轩自信地说,“我己经安排好了一切,绝不会出任何差错。明日,梁如意必死无疑!”
潘承业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阴狠:“好,明日就看你的了。只要梁如意死了,秦勒政没了线索,我们潘家就能高枕无忧了!”
夜色渐深,各方势力都在为明日的围猎决赛做着准备。有人期待着拔得头筹,有人谋划着暗中加害,有人则在默默观察,等待着最佳时机。而这场看似普通的围猎决赛,注定会成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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