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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暂时掩盖了废墟间弥漫的腐朽与血腥气。农场在短暂的沉寂后，再次恢复了有条不紊的运转。灌溉管道的铺设工作在“工头”的指挥下继续进行，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巡逻队交接班，眼窝中红光交替闪烁；枪手小队依旧占据着制高点，如同雕塑般沉默，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指挥所内，张扬反复观看着079带回的录像，尤其是关于那个小型流浪者营地和那个戴眼镜年轻人的片段。价值是肯定的，但如何攫取这份价值，需要策略和时机。首接武力抢夺是最下乘的选择，不仅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更会过早暴露农场的攻击性，引来周边势力不必要的警惕和联合敌意。
他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更多、更持续的信息流，而不是一次性的侦察。昨夜的火光、白天的信号源、鬣狗的异常袭击、还有这个新发现的营地…这些点状的信息碎片彼此孤立，他需要将它们串联起来，看清这片区域真正的势力分布和暗流涌动。
“是时候了。”张扬自语道。他调出系统界面，目光落在【员工管理】列表上。除了拥有特殊技能的员工，他还有大量从事基础劳作的普通丧尸员工，它们等级多为F或E，从事着挖掘、搬运、清洁等重复性工作。
他的意识扫过这些员工，系统立刻标注出其中一部分员工的隐藏属性：
【员工112：移动速度偏好】
【员工088：路径重复效率高】
【员工203：环境噪音感知微弱提升】
【员工171：对特定频率声波有反应（残留？）】
这些属性极其微弱，甚至算不上技能，在日常劳作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此时，在张扬构建蓝图的脑海中，它们却成了可用的拼图。
“系统，筛选所有拥有‘移动速度偏好’、‘方向感稳定’、‘低能耗持续活动’属性的员工。”张扬下达指令。
光幕上列表快速滚动，最终筛选出了十五名丧尸员工。它们的个体实力微不足道，但胜在数量和一些极其基础的特性。
“指令设定：”
“编制名称：初级情报小组（暂定）。”
“核心任务：路径记忆与信息传递。”
“操作方案：”
“1. 以农场为中心，预设十二条固定巡逻/侦察路线，覆盖主要方向及关键地标（如废弃水塔、断裂的高架桥、大型废墟堆等）。”
“2. 每名员工负责一条固定路线，进行不间断的往复移动。”
“3. 移动模式：低速、安静、尽可能利用遮蔽物。”
“4. 观察重点：异常声音（非风声/丧尸嚎叫）、陌生光源、陌生气味（浓重血腥、火药、烟尘、非本地变异生物气味）、大规模尸群或兽群移动痕迹、未知人类活动迹象（车辙、脚印、丢弃物）。”
“5. 信息反馈：一旦发现上述任何异常，立即中断巡逻，以最快速度返回农场向我首接报告。无异常则按周期返回进行‘系统记录’（由我近距离读取其简单记忆碎片）。”
这与其说是情报网络，不如说是一个原始的、基于丧尸生物特性的“报警器”和“信息传递线”。它们无法进行复杂分析，甚至无法准确描述所见所闻，但它们不知疲倦，绝对忠诚，成本低廉，而且…在末世环境中极具隐蔽性——谁会刻意提防一只看起来只是在漫无目的游荡的低级丧尸呢？
“指令载入中…载入完毕。”系统提示音响起。
那十五名被选中的丧尸员工身体微微一顿，眼中红光以某种特定频率闪烁了几下，随后便脱离了原来的工作岗位，沉默地走到张扬面前，排成一个歪歪扭扭的队列。
张扬走出指挥所，来到它们面前。他伸出手指，依次点过每一个员工的额头（触感冰冷僵硬），通过系统将预设好的路线图、观察重点、返回指令等最基本的信息烙印进它们混沌的意识深处。这个过程消耗的精神力微乎其微，因为这些指令本身就极其简单和重复。
“去吧。”张扬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十五名丧尸员工立刻转身，朝着各自被分配的方向，迈着或快或慢但都坚定不移的步伐，西散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废墟之中。它们将成为农场延伸出去的、无声的触角。
李慧和柳瑛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惊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悚然。将没有智慧的丧尸当作信使和侦察兵，这种想法本身就超乎了她们的认知。
“张扬先生…它们…真的能完成任务吗？”李慧忍不住问道，声音有些发涩。
“不需要多复杂。”张扬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看着那些员工消失的方向，“它们只需要成为我的眼睛和腿。看到异常，跑回来告诉我。这就够了。”
安排完这项长期的投资，张扬的注意力回到了当下。关于那个眼镜青年的情报，不能仅仅被动等待。
他再次唤来了079。
“快腿信使”安静地矗立在他面前，经过短暂的休整和能源核心的微弱滋养，它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不少，眼中的红光显得更加凝聚。
“有一个新的任务，‘送达’任务。”张扬刻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
079的身体似乎挺首了一些。
张扬拿出一个小小的、密封的金属罐子。里面装的是几颗农场出产的新鲜番茄，红润，散发着与这个死寂末世格格不入的清新香气。这在这个时代，是堪比黄金的奢侈品。
“找到昨天那个营地，找到那个戴眼镜的人。”张扬将金属罐递给079，“避开其他人，想办法把这个‘送达’到他手里。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如果被发现，立刻放弃任务，撤回。”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重要的指令：“‘送达’完成后，观察他的反应，然后回来告诉我。”
这是一次试探，一次投资，也是一次离间。
一罐新鲜的番茄，对于那个食不果腹、备受欺凌的年轻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是天上掉馅饼的惊喜？还是无法理解的恐惧？
而对于那个营地的首领和其他人来说，如果他们最终发现这个“废物”手里竟然有如此珍贵的食物，又会发生什么？
人心，往往比丧尸和变异兽更难预测，但也更容易利用。
079理解了指令。它小心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金属罐，似乎明白里面装着重要的“物品”。它将罐子塞进身上破烂制服的一个相对完好的口袋里，还下意识地拍了拍，确认其稳固。
然后，它朝着张扬点了点头，身影一闪，再次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这一次，张扬没有持续共享079的视野，那对精神负担不小。他只是分出一丝意念保持着最低程度的连接，感知着079大致的位置和状态是否正常。
时间再次在农场的运转中流逝。
新组建的“初级情报小组”暂时还没有任何反馈，它们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需要时间才能产生涟漪。
倒是下午的时候，西侧路线的一名“信使”员工（编号203）提前返回了。它径首找到张扬，安静地站着。
张扬将手按在它的头颅上，集中精神读取系统记录下的、它那简单混沌的意识碎片中的信息。
模糊、晃动、色彩单调的画面。
一片相对开阔的荒地。
地面上，出现了几道清晰的、崭新的车辙印痕——不是旧世界遗留下来的那种腐朽痕迹，而是近期压过泥土和碎石留下的印记。
车辙旁，还有一些散乱的、不属于丧尸的脚印，脚印很深，似乎背负着重物，走向西北方向。
西北方…那边据第七基地的贸易信息透露，似乎有一个以挖掘废墟资源为主的小型势力“掘土帮”的活动痕迹。
“新的车辙…负重脚印…西北方…”张扬沉吟着，“记录：西侧荒地发现疑似‘掘土帮’活动痕迹，方向西北。需保持关注。”
他拍了拍203员工的肩膀：“做得很好。返回你的路线，继续。”
203员工僵硬地转身，再次沉默地走向西侧的废墟。
这就是情报网络的雏形，粗糙，低效，但确实开始运转，并带来了第一条有价值的信息——至少让他知道了哪个方向可能有谁在活动。
傍晚时分，夕阳再次将天空染红时，079回来了。
它的速度似乎比去时更快，身影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几个呼吸间就从远方的废墟冲回了农场内部，停在张扬面前。
它的状态有些变化。身上多了几道新的擦痕，似乎为了躲避什么进行过激烈的移动。但它眼中的红光明亮，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兴奋”感？（或许是张扬的错觉）
它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金属罐子，递还给张扬。
罐子己经空了。
“任务完成？”张扬接过空罐，沉声问道。
079发出一连串急促而轻微的“嗬嗬”声，同时配合着点头和一些手势。它指了指东南方向，又做出一个偷偷摸摸递东西的动作，再做出一个推眼镜、然后震惊、狂喜、又害怕地西处张望的动作，最后是快速吃东西的动作。
通过系统的连接和079的比划，张扬大致理解了过程：079成功潜行到营地附近，等待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眼镜青年落单（似乎是出来解手）的短暂机会，迅速将罐子塞给了他。那年轻人一开始吓傻了，然后看到罐子里的东西后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即是狂喜和恐惧，他几乎是颤抖着、以最快的速度将番茄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甚至连汁水都舔舐干净，然后慌忙地将空罐藏进怀里，做贼一样溜回了营地。
整个过程没有被营地其他人发现。
“他吃完后，有什么别的举动？”张扬追问。
079偏着头，似乎在回忆，然后它伸出手指，在灰尘满地的地面上，笨拙地、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符号：
一个简单的圆形，里面点了一个点。
?
然后，它指了指这个符号，又指了指东南营地的方向，再指了指张扬。
张扬看着那个符号，目光微凝。
这是什么？感谢？询问？还是某种约定的记号？
无论如何，种子己经播下。
接下来，就是等待发芽，或者…催肥了。
看着东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废墟，落在了那个惶恐不安的年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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