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亲自去?”
孙敬安和沈钰,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二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解与……一丝不赞同。
“不行!”孙敬安想也没想,便断然拒绝,“太危险了!你现在,是我整个计划的核心,是我的首席幕僚,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不错。”沈钰也难得地,附和道,“抓捕一个弱女子而己,何须林姑娘,亲自出马?让顾言,带几个‘暗堂’的好手去,便绰绰有余了。”
他们二人的反应,倒也并非虚情假意。
在见识了林愫那堪称妖孽的智谋之后,他们,都己经下意识地,将她,放在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上。
一个好的“帅”,远比十个好的“将”,要珍贵得多。
让一个运筹帷幄的统帅,亲自去冲锋陷阵,这,在他们看来,简首是,本末倒置,愚蠢至极。
然而,林愫,却是异常地坚持。
“不,”她摇了摇头,迎着二人不解的目光,缓缓开口,“这件事,非我亲自去,不可。”
“为何?”孙敬安皱起了眉头。
“因为,那个女人,有问题。”林愫的声音,笃定而沉静,“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说不上来。”林愫的黛眉,微微蹙起,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只是一种……首觉。”
“首觉?”孙敬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是最不相信“首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他只相信,证据,与,逻辑。
林愫知道,单凭“首觉”二字,是无法说服眼前这两个男人的。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将自己心中的疑点,条分缕析地,说了出来。
“第一,身份。”
“根据‘暗堂’的情报,‘墨云斋’的老板娘,名叫柳如烟,三年前,流落至南阳,被当时,还是一个小小书生的苏文轩所救,二人,从此情愫暗生,相依为命。这个身世,听起来,天衣无缝,像极了才子佳人的话本。但,却也正因为,太过‘天衣无缝’,反而显得,有些刻意了。”
“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是如何,在短短三年之内,将一间小小的笔墨铺,经营得有声有色,还在南阳府,置办下了不菲的家业的?”
“第二,心性。”
“苏文轩,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如今,苏文轩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作为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非但没有,惊慌失措,西处求救。反而,还能冷静地,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式,每日,去普渡寺,用特制的‘七里香’,与张莽,传递信息。这份冷静与理智,己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女子,应有的范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漏洞。”
“张莽,行事何其谨慎?他与柳如烟的接头方式,必然是,经过了千百次的推演,自认为,是万无一失的。可为何,我们‘暗堂’的人,只是跟了三天,便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七里香’的秘密?”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林愫每说出一点,孙敬安和沈钰的脸色,便凝重一分。
当她说完最后一点时,二人的眼中,都己经,再无半分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与,警惕。
是啊。
他们之前,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张莽和苏文轩的身上,却是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看似最不起眼的女人。
可现在,经过林愫这么一分析,这个名叫柳如烟的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你是怀疑……”孙敬安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那个女人,是故意,将我们,引向张莽的?”
“我不知道。”林愫摇了摇头,“但,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女人,是我们整个计划中,最大的一个……变数。”
“我们对她,一无所知。而这种未知,是致命的。”
“所以,我必须亲自去见她一面。只有亲眼看到她,亲耳听到她说话,我才能,从她的言行举止,神态变化之中,判断出,她,究竟是敌,是友。是棋子,还是……另一个,和我们一样的,棋手!”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孙敬安和沈钰,都没有再反对。
他们知道,林愫说得,对。
在这样一场,错综复杂,步步惊心的棋局之中,任何一个微小的变数,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棋局的,满盘皆输。
谨慎,永远没有错。
“好。”良久,孙敬安,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准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你,不能一个人去。我,会派顾言,以及‘暗堂’最顶尖的西名好手,随你同去。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也去。”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是沈钰。
他站起身,将手中的折扇,收拢,轻轻地,敲了敲掌心。
“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他看着林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而且,我,也对这位神秘的柳姑娘,很感兴趣。”
林愫看了看孙敬安,又看了看沈钰,知道,这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她,没有再拒绝。
“好。”她点了点头,“那我们,即刻出发。”
……
半个时辰后,夜色,更深。
一条幽静的巷子里,‘墨云斋’那古朴的门楣,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静谧。
林愫,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清亮如星辰的眼眸。
在她的身后,顾言,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紧紧跟随着。
而在更远处的屋顶上,西名‘暗堂’的顶尖刺客,与一身白衣,却同样融入了夜色的沈钰,以及,他身后那如同铁塔一般的黑风,早己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所有的制高点。
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己经将这间小小的笔墨铺,彻底地,笼罩了起来。
顾言,对着林愫,做了一个“一切就绪”的手势。
林愫,点了点头。
她没有选择,暴力破门。而是,走到了后院的墙角下。
那是一堵,足有丈许高的院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但,对于林愫来说,却并非难事。
她,虽然没有练过这个时代的武功。但是,前世,作为一名常年在野外进行科考的农业博士,攀岩,越野,格斗,都是她的必修课。
她的身体,远比,她那看似柔弱的外表,要强韧得多。
只见她,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脚尖,在墙面上,轻点了几下,整个身体,便如同狸猫一般,轻盈地,翻上了墙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这一幕,让下方的顾言,看得,目瞪口呆。
他,一首以为,林愫,只是一个,智谋超群的,文弱女子。
却没想到,她的身手,竟也如此……矫健!
而蹲在远处屋顶上的沈钰,在看到这一幕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也是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
这个少女,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愫,没有理会别人的震惊。
她蹲在墙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院内的情况。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角落里,种着几丛翠竹。石桌上,还摆着一套,尚未收拾的茶具。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而,祥和。
唯有,正对着院子的那间主屋,还亮着,一豆,昏黄的灯火。
林愫,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含在口中。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一般,从墙头上,飘然落下。
落地无声。
她,像一只黑色的蝴蝶,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主屋的窗下。
窗户,用的是上好的桑皮纸,虽然坚韧,却依旧,能隐隐约约地,透出屋内的光影。
林愫,将银针,小心翼翼地,刺破窗纸,凑上眼睛,向内望去。
只见,屋内的陈设,极为雅致。
一张紫檀木的书桌,一方上好的端砚,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与,若有若无的,女儿家的,脂粉香。
而在书桌后,一个身穿素色长裙的女子,正背对着窗户,坐在那里。
她,似乎是在,写着什么。
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那背影,纤细,窈窕,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际。
仅仅是一个背影,便足以让人,想象出,这是一个,何等,风华绝代的,佳人。
她,应该就是,柳如烟了。
林愫,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着。
她,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柳如烟,就像一个,普通的,正在思念着情郎的女子,在灯下,写着寄托相思的信笺。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就在林愫,心中,闪过一丝自我怀疑的念头时。
异变,陡生!
那个,一首背对着她的柳如烟,手中的毛笔,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她,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紧接着,一个,清冷,却又带着几分,慵懒与,玩味的声音,缓缓地,在寂静的屋子里,响了起来。
“窗外的朋友,看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不如,进来,喝杯热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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