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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最后一道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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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苍澜的意识,但他此刻的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坚定。

《干戚九式》的传承,不仅让他掌握了一套无上战技,更重要的是,在与刑天战意一次次的碰撞中,他的道心,得到了千锤百炼的磨砺。

那股属于战神的不屈意志,己经隐隐地,融入到了他的人道信念之中,让他的“道”,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锋利。

“前辈,请赐下第三道考验。”

苍澜的声音,虽然因为神魂的虚弱而显得有些沙哑,但其中蕴含的自信,却比进入战魂窟之前,强大了何止百倍。

“好。”

刑天战魂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郑重。

血色的空间中,最后一团光球,缓缓地凝聚成型。

然而,看到这团光球的瞬间,苍澜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因为,这团光球,与前两团截然不同。

它不再是纯粹的血色。

它的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正在走向毁灭的世界。有尸山血海,有天地崩塌,有万灵哀嚎……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深沉到极致的——悲伤与不甘。

一股苍凉、孤寂、悲壮的气息,从光球上散发开来,让整个战魂窟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许多。

“这……这是……” 苍澜的心神,为之震撼。

“此乃吾之……执念。”

刑天战魂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与怅惘。

“巫妖争霸,天地为棋,吾巫族,战天,战地,战妖族,战圣人……最终,却落得个血脉凋零,永镇轮回的下场。”

“吾与天帝争神,非为私欲,乃为吾巫族,争一线生机,为这洪荒大地,争一份公道!”

“然,天道不公,圣人无情,吾终究……败了。”

“头颅被斩,身镇常羊,神魂被缚于此地,日夜受神雷淬炼,永世不得解脱。”

“这第三道烙印,便是吾陨落之后,那无尽岁月中,所积攒的,全部的‘不甘’与‘遗憾’。”

“它,比第一道煞气,更蚀人心;比第二道战意,更摧道心。”

“想要通过它,汝需要的,不再是坚韧的意志,也不是强大的神魂。” 刑天战魂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汝需要的,是一颗能够承载吾之‘遗憾’,并为吾……指出一条新路的,‘道心’!”

“汝若能做到,吾之执念便可消散,汝也能得到那件至宝。”

“汝若做不到,汝之神魂,将被吾之遗憾彻底同化,成为这战魂窟中,一个新的……孤魂野鬼。”

“这,是吾对汝的考验,也是……吾对后世人族的,一次问询。”

“去吧,让吾看看,汝之人道,能否给吾一个……答案。”

话音落下,那团充满了悲伤与不甘的光球,便缓缓地,朝着苍澜的眉心,飘了过来。

这一次,苍澜没有抵抗,也没有去主动触碰。

他只是静静地,敞开了自己的识海,任由那团光球,融入了进来。

……

冰冷。

孤寂。

黑暗。

这是苍澜意识恢复后的第一感觉。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什么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

不……不只是他自己。

在他的对面,一个伟岸的、却充满了悲伤的无头身影,正静静地矗立着。

是刑天。

或者说,是刑天那被囚禁了无尽岁月的,执念化身。

“汝来了。” 刑天的“声音”,首接在苍澜的意识中响起。

“我来了。” 苍澜回应道。

“汝看到了吗?这便是吾之世界。” 刑天的声音,充满了萧索,“无尽的岁月,无尽的孤寂,吾只能日复一日地,回忆着当年的大战,回忆着那些逝去的族人……”

“吾不甘心!为何我巫族,生而为盘古正宗,执掌大地,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为何我刑天,为族群而战,为大地而战,却要被冠以‘叛逆’之名,身首异处,永世沉沦?”

“天道何在?公道何存?!”

一声声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质问,如同惊雷般,在苍澜的识海中炸响,震得他的神魂都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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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执念,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沉重,足以将任何一个道心不坚的修士,瞬间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苍澜沉默了。

他没有去反驳,也没有去安慰。

因为他知道,任何的言语,在刑天这积攒了无尽岁urut月的执念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静静地,将自己的神魂,与刑天的执念,连接在了一起。

他在用心,去感受。

去感受那场惊天动地的巫妖大战。

去感受十二祖巫陨落时的悲壮。

去感受后土化轮回,永镇地府的决绝。

去感受那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巫族战士,为了守护家园,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悍勇。

以及……

刑天被斩下头颅时,那冲天的……不屈与愤怒!

渐渐地,苍澜的眼中,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不是同情。

而是一种……共鸣。

一种同为天地间的抗争者,对另一位先行者的,最崇高的敬意。

“我看到了。”

良久,苍澜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带上了一丝同样深沉的,也同样坚定的情感。

“前辈,您没有错。”

“巫族,也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天道,是那些高高在上,视众生为棋子的,圣人。”

“但是……” 苍澜话锋一转,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明亮,“失败,不代表着终结。死亡,也不代表着消亡!”

“巫族的血脉,并未断绝!”

“他们的战魂,依旧流淌在这片洪荒大地之上!”

“而我人族,虽生而弱小,但我们,继承了巫族那不屈的脊梁,继承了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意志!”

苍澜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他的识海之中,那株十二品青莲道台,开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前辈,您问我,路在何方?”

“路,就在脚下!”

“路,就在我们自己手中!”

“圣人视我等为蝼蚁,我等,便要行那逆天之事,将这天地,都踩在脚下!”

“天道不公,我等,便重立天心,再开乾坤!”

“前辈,您不是失败者!”

“您,是为后世所有不屈者,点燃第一缕反抗之火的,战神!”

“您的意志,将由我人族来继承!”

“您的遗憾,将由我人族来弥补!”

“我们将带领着所有不甘于被命运摆布的生灵,去创造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新世界!”

“这,便是我之人道!”

“这,便是我的答案!”

话音落下,苍澜识海中的那株十二品青莲,猛然爆发出亿万道青色神光!

那光芒,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充满了……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宏大愿力!

光芒,瞬间照亮了这片无尽的黑暗虚空。

也照亮了,刑天那孤寂了无尽岁urut月的,执念化身。

那伟岸的无头身影,在青光的照耀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身上那股深沉的悲伤与不甘,竟在这股宏大的愿力面前,如同冰雪般,缓缓地消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豪迈的、充满了释然与欣慰的大笑声,响彻了整个虚空。

“好!好一个‘重立天心,再开乾坤’!”

“好一个……不屈的人道!”

“后土妹子……你看到了吗?我们巫族……没有输!”

“吾之执念,今日,可休矣!”

在那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中。

刑天那伟岸的执念化身,缓缓地,化作了漫天的光点,融入了那片璀璨的青光之中。

苍澜的意识,回归了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在那战魂窟中。

而眼前,早己没有了那第三团光球。

只有一枚古朴的、布满了裂纹的、心脏形状的石头,静静地,悬浮在他的面前。

石头之上,散发着一股……让整个人族血脉,都为之欢呼雀跃的,本源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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